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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梁放不想听见她的声音,转身往朋友的帐篷走,却被拦下,男老师低头对他窃窃私语了什么。路梁放沉默了很久,看了冬屿一眼说:“男女授受不亲。”
男老师没当回事,哈哈笑道:“小学生哪来这么多男女授受不亲,跟谁学的。帐篷这么大,一人躺一边就行了,人家还四个人一顶帐篷都剩了很大空间,又没让你们搂抱到一起。”
冬屿听懂了,是怕自己一个睡没人照应难免出乱子。
路梁放当没听见这些话,走到朋友帐篷前,几个小男孩拉开拉链,却神色匆匆,“对不起路哥。老师说,你,你不能睡我们这。”
男孩们显然被知会过,直接背叛兄弟。
路梁放面无表情地拿回自己的东西走进冬屿帐篷,一脸的别靠近我我讨厌你。
冬屿刚换好衣服,正在拿湿巾擦脸,她头顶吊着盏小夜灯,回过头来搬书,眼睛很雾很湿漉,喃喃说:“我也想一个人睡。但是没办法,我给你挪了位置,你就睡最右边。你——睡觉打呼噜吗?”
路梁放:“?”
他没打算搭理她,坐到另一头看书。
冬屿看不清他书壳上的字,从书包下拿出一本故事书,试图跟他打好关系,“诶,你读童话故事吗?”
路梁放说话总是简单易懂,“不读。别问。”
她笑着说:“我读。可能会打扰到你,因为我看书有读出来的习惯,我妈说多读才会有语感。”
路梁放又不理她了。
小夜灯电量不足暗下来,冬屿翻开意大利童话书,坐在帐篷边读故事,语调很温柔。
路梁放确实是被她打扰了,看不进一个字,有点烦躁的看向帐篷外。
“从前有个渔夫抓上一只巨大无比的螃蟹,想把它卖给国王。
国王说,我要只螃蟹有什么用呢?
就在这时,国王的女儿走进来,一眼就相中了那只螃蟹,多美的一只螃蟹啊,求求爸爸买下来吧。”
帐篷外,男老师接到一个电话,神情凝重,他看向正在跟妹妹视频通话的女老师,对方很快察觉到的异样,关掉麦克风,问他发生什么了。
男老师说:“有群毒贩在附近活跃,武警们正打算封山,快把孩子们叫醒离开这,要是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女老师挂断电话,却没当回事,“听说了,离我们远着呢,不过防患于未然也行,还是明天走吧,这么晚了孩子们都睡了,叫起来又哭又闹,更容易引起那些危险分子的注意。”
“这……”男老师犹豫不决,忙碌了一天他也很累,“可领导让我们现在走……”
女老师摘下手腕上的皮筋盘头发,妹妹的微信电话又打过来,她连忙接听,爸妈凑在镜头前问她工作的山上有没有蚊子。
男老师刚想说什么,自己家人的视频电话也打过来了。
夜幕中的山野诡异,遍山都是蟾蜍和蚊虫的咕咕叫,风一吹,黑色的树木左右腰坠,有十多个人影朝着营地的方向走来。
冬屿坐在帐篷里,对潜在的危险浑然不知。
“公主很喜欢这只螃蟹,一有空就会去鱼池看它,久而久之,她发现螃蟹每天中午到下午三点都会消失,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公主很奇怪……”
读到这,她隐隐有些不安,转眼看向外面,问路梁放怎么了,他没有说话,打了个手势让她安静一会。
路梁放半蹲在帐篷帘子边观察外面,冬屿跪坐在他旁边,不知不觉距离已经这么近了,小夜灯夹在两人中间。
她感受到了男生温热的气息,睫毛下垂,在想自己是不是青春期来了,不然为什么总是躁动不安。
黑影很快到了营地边,两位老师正打算叫孩子们起床,迎面撞上持枪的男人,普通人哪见过这架势,脸色苍白僵直在原地,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是警察的人。
冬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些人明显不像什么好人,联想起在山上观察到的那些,好像不是幻觉。
路梁放突然起身说,“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他要去通知他朋友可惜迟了,毒犯们已经包围了营地,把所有孩子赶出来,聚在一起,很多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望着被抢指着的老师哭。
冬屿合上《螃蟹王子》的故事,跟路梁放并肩走出来,她知道这个时候不配合只能徒增罪,把所有的水和零食都装进书包,押送他们的毒犯没有太为难他们,检查没有电子通讯设备让他们进去。
不听话的人被殴打,比如两位老师,准备开车逃跑的大巴司机,割喉的割喉,挨打的挨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老师们忍着眼泪,不敢让孩子们看见,毒犯就强迫孩子们看,杀鸡儆猴奏效,没人敢忤逆他们,也没人觉得是在开玩笑。
山路崎岖,黑影匆匆晃过,脚下是泥泞,前方是一片黑暗,他们肺里呼吸着的是绝望,口中是眼睁睁看着活人失去生机那种幻痛的血锈味。
有孩子哭着问:“我们这是去哪?”
毒犯笑着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