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页)
上次,他就是在那里抱住她,告诉她——
“从你离开后的第二年,每半个月,我都会来打扫一次。”
那句话仿佛还没有散去,仍悬在清冷的空气里。
如今,她独自一人站在这个被他亲手打扫过、维护了整整四年的房子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熟悉气息,混合着尘埃的味道,无声地将她包围。
是该说造化弄人吗?
她扯动嘴角,想笑,却只尝到满嘴苦涩。
拖着疲惫的身子,她一步步走到沙发前。
沙发上罩着素白的防尘布,她伸手,轻轻掀开一角,露出底下深色的绒面。
她慢慢地坐了下去。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她歪着头,靠在沙发宽大柔软的靠背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意识很快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这一觉,不知为何,她睡得异常沉,沉到客厅的门被轻轻推开,沉到,有脚步声踏过玄关的大理石地面,一路来到沙发前,她都毫无知觉。
灯光将陆邢周那高大挺拔的身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盖住了沙发里的人。
看着她蜷成小小的一只,陆邢周心脏无端一紧,某种闷痛清晰而尖锐地蔓延开来。
那里面掺杂着被隐瞒、被推开的不甘,也有她头也不回、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的失望。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地脱下大衣,将那一整面还残留着他体温的温暖,轻轻地盖在她身上,甚至把边边角角都掖好,生怕她受一点点的凉。
之后,他俯身蹲了下来。
明亮的光线清晰照出她湿漉漉的眼睫,以及蜿蜒在脸颊上的泪痕。
陆邢周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一种滞重而酸涩的感觉堵在他的胸口,沉闷得几乎让他难以呼吸。
他抬起手,微颤的指尖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脸,就见她眉心猛地一折。
他像是被什么刺到一般,猛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怕她醒来。
怕她睁开眼看到他,再说出那句“我们到此为止”的狠话。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时间在无声中缓慢推移,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她清浅规律的呼吸,和自己胸腔里过于清晰的心跳。
直到她原本紧蹙的眉宇终于一点点舒展,紧抿的唇也微微放松,陆邢周紧绷的肩背这一点点松懈下来。
空气中浮动着老宅里微尘的气息,混合着她身上那种熟悉的、却仿佛蒙上一层薄霜的冷淡,以及他自己大衣上残留的、原本属于他的温度。
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无声地诉说这五年来的距离与纠缠。
“如果一段感情,从最初的动机就不纯粹,你觉得她又能有几分真心?”
父亲的话语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
他的目光描摹过她湿润的睫毛,掠过她缺乏血色的嘴唇……
所以,虞笙,除去你最初那份精心策划的动机,在那之后的所有时间里,你对我,可曾有过真心?
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一个……不被算计玷污的、纯粹的瞬间?
这个念头像野草般疯长,迫使他一点点凑近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