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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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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室和刚刚关押竹取无尘的病房都在医院顶层,所以通风管道可以直接到达———但是他没有办法下楼。

后勤区域充斥着机械的嗡鸣和偶尔蹿过的电流声,两人最终在一侧的电梯检修通道口停住。

原本封死的铁门虚掩着,向下延伸的检修通道漆黑一片,隐约可见折射着些许光亮的金属梯。

竹取无尘又靠在墙边,深叹出的浊气因为身体持续性的不适和刚刚已经快要透支的体力化作一声浅浅的喘息。他侧头,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琴酒,对方的眼神中尽数是毫不掩饰的玩味。

“又要爬啊?”青年的声音中全是无奈的倦意,目光扫过作为检修通道的竖井,又看回琴酒,“……这里可是八楼。”

救命。

他今天的运动量真的超支了。

为什么他不是治愈系。

“你也可以现在原路返回,然后出去和条子打一架,”琴酒抬了抬下巴,示意着他们刚刚过来的路线,“或者,那边有个运送货物的袋子。”

“你进去,我把你从货物运输通道丢下去。”

竹取无尘:…………

他要是接着在床上晕着,这个是不是就是琴酒原本准备处理他的方法啊。

青年撇了一眼对方,又扯出那张笑得有些谄媚的脸,语调慢悠悠地百转千回:“不愧是琴酒大人,连怎么处理我都想得这么、周、全。”

“不过嘛——”

他慢慢站直,每个字都像是带着腻味的糖一样黏糊糊地恶心着滑了出来:“作为您最『忠诚』的『警犬』,我还是选择,自己下去。”

竹取无尘特意将那几个字咬得又轻又缓,带着气音,空气中尽数弥漫着他表演出来的,令人反胃的忠诚与懂事。

琴酒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面色却愈发的阴沉。

竹取无尘看着对方那张冷下来的脸,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笑点,他立刻偏过了头,明显憋着笑,用手背虚虚地遮着,却什么都没遮住————不管是上扬得过于明显的嘴角,还是已经笑得开始颤抖的肩线。

完全控持不住尽数泄露出的笑声,他伸手对着琴酒随意地摆了摆,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是在向着对方示意———太好笑了,让他缓一下。

断断续续的闷笑实在是带着挑衅的意味。

琴酒冷眼看着对方快要笑岔气的样子,直接拿着枪柄不轻不重地扣击了两下身侧的铁门,在沉闷的设备间里发出“咣咣”两声的回响。

“下去。”

男人直接下令,不带有一丝闲聊的空间,切断了所有的情绪。

竹取无尘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依旧带着笑意,歪了歪头,脸色比刚刚更苍白了几分,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见早已经被冷汗浸湿了的发根和衣服后领。

青年随意扯了下嘴角:“听您的,大人。”

话语已经平淡了下来,根本听不出刚刚这人是笑得如何猖狂。

他推开门,先一步踏向了下行的通道,动作间看不太出滞重,却明显比不过琴酒动作间的清晰。

透支力竭的身体发出了更严重的抗议,寒意仿佛潮水一样浸润过四肢,滚烫的晕眩一阵一阵从体内往外烧灼。

一直被麻醉剂锁住的疼痛开始往外溢出,钝重的疼从一直没有好、甚至更加严重的枪伤处传来。

竹取无尘的手死抓着已经有些生锈了的金属梯,仿佛稍一松懈就会坠入身后的黑暗。他用力地闭了下眼,呼吸在狭窄的通道中有些急促,却被他强行压低了身响,不让同行的人捕捉到一丝破绽。

通道外发闷的警铃声和金属梯由于年久失修发出的“咯吱”声在寂静中格外明显,没什么光亮,两个人基本是摸黑前行,但是动作中只有带着本能的精准与效率。

终于抵达底层,青年推开门,仲春室外久违的空气涌了进来。

风吹来潮湿的气味,有些冰凉,但不是冷意,再不是监护病房中持久难闻的消毒水味。

门外只是一个过于逼仄的角落,两堵高高的水泥墙封死着左右的路线,抬头却能看见一线不算明亮的夜空,春天在这场晕眩的夜晚里,偏偏是一场永恒而寂静的蓝。

视线早已经失焦,月亮和远处的路灯在视野里不过都是一团模糊着晕染开的光斑,滴入水滴的水彩一样在流动交融。

那团冷白着高悬的或许是月亮,轮廓有些许毛绒,路灯则沉在周遭,更像几团橘黄的、随时会融化在夜里的亮点。

青年眨眨眼,试图将涣散开的目光聚焦,换来的却是更加加剧的眩晕,整个世界开始猛地倾斜旋转,他几乎是脚下一空,眼看着就要酿跄着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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