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魂归大宋02(第5页)
“为何?”
“张世杰为归正人。”
谢道清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身份?”
“以姑母之意……”
“张世杰忠心可鉴,加张世杰为神龙卫四厢都指挥使领兵宿卫临安。”
议完对张世杰的任用,谢堂并未退出,谢道清奇道:“堂儿还有何事要奏?”
“昨日,荣王将侄儿召至王府,询问对贾平章的处置。”谢堂回道。
“堂儿以为呢?”谢道清清楚,荣王希望重处贾似道。自贾似道回到江南起,荣王已在多个场合表达了他的意见。
“侄儿以为,对于荣王的提议,姑母须得三思。”
荣王一直视贾似道为心腹大患。年初,贾似道率都督府刚一离开临安,他便建议由殿前司派出一军前往独松关,以确保京师安全。独松关位于杭州西北,是杭州通往建康的大门。谢道清明白荣王的心思,与其说是为了抵御元军,不如说是戒备贾似道带兵突返。直到丁家洲的败报传来后,防守独松关的两万殿前司的人马才撤回原地。
谢道清沉吟片刻,缓缓道:“贾平章勤劳三朝,屡有建树,朝廷安能以一时之过而抹杀全功?”
谢堂争辩道:“朝中大臣交章弹劾,姑母若不严加处置,恐怕人心难安。”
谢道清明白,她这个侄儿也深恨贾似道,在要求重处贾似道的大臣中,谢堂是最积极的一个。
“既如此,那就贬官三秩,婺州居住。”谢道清沉下脸道。
然而,就是这道太皇太后狠心做出的决定,在中书省仍然遭到了抵制。无论是左丞相王爚,还是参知政事陈宜中,均认为贾似道的丁家洲之败,误君误国,理应自裁。虽然太皇太后心存悯恤,但国法难容。他们建议,应将贾似道籍没其家,贬窜广南。
国难危急,谢道清屈从了。
朝廷的处分决定终于送抵会稽,贬贾似道为高州团练使,循州(广东龙川)安置。面对这道姗姗来迟的诏旨,贾似道欲哭无泪。自踏上江南土地起,各种噩耗就源源不断。原来,早在丁家洲战败不久,朝廷便以“清理朋党”的名义剿除了贾似道的友人和亲信。翁应龙被诛,刘良贵被逐,就连一心著书、印书的廖莹中也被除去功名,遣送昭州(广西平乐)编管。
此时胡氏已然亡故,随贾似道一起前往贬所的是夫人綦氏、侍妾柳氏与叶氏,以及贾似道的两个儿子及儿媳。
九月末,贾似道一行来到漳州(福建漳州)地境。九月的闽南秋高气爽,出漳州就是广南东路了,循州位于广南东路最北端。杭州已远,广南地阔。眼看长途跋涉即将结束,贾似道灰暗的心情渐渐好转。
这天来到漳州城外的木棉庵,知漳州的赵介如前来迎候。赵介如是江万里的学生,对贾似道十分景仰。席间可能多喝了几盅酒,夜里闹起肚子。黎明时分当贾似道再一次如厕回来,还未进入庵堂便闻得一股血腥。抬头一看,护送贾似道前往贬地的会稽县尉郑虎臣手提两只铁锤立于门前。晨曦中,郑虎臣一身血迹。
“你……你想做什么?”贾似道大惊失色。
“我要杀你。”郑虎臣直通通道,“你的妻儿已经死在了我的锤下。”
贾似道闻声五内震骇,全身僵直,口不能言。
“我本来想让团练多活几天,”郑虎臣阴沉着脸说,“可看昨日的光景,团练在广南颇有人缘,郑某担心再没有机会动手……”
贾似道拼尽全身力气嘶喊道:“太皇太后,臣自知有罪,但不至于累及全家……”话未说完,贾似道泪如泉涌。
郑虎臣冷冷地道:“团练多虑了,不是太皇太后要杀你,是荣王要取团练的性命。”
荣王?赵与芮?一股寒气从贾似道脚心蹿起,迅速袭遍全身。
“团练如何开罪了荣王郑某不知,也不想知。俗话说,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荣王出千金买团练的首级,郑某不得不从。再说了,郑某要是不从,荣王也会要郑某的小命。团练到了地下,切莫怪罪郑某……”
贾似道跌坐在地,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口中兀自喃喃:“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忽然抬头望天,凄厉之声穿透夜幕,“自作孽不可活啊——”
……
贾似道一门十余口遇害漳州木棉庵,这是惊天大案。赵介如一边命捕快捉拿凶手郑虎臣,一边上报朝廷。可此时元军新一轮进攻已全线展开,常州、江阴连连告急。元军杀到了门口,朝廷哪有心思和精力顾及贾似道的案件?直到第二年夏天张世杰率兵来到福建,才将郑虎臣缉拿正法。
数月后,贾似道的死讯传到了广西昭州。廖莹中呆怔半晌,讷讷道:“我是凶手,是我害死了贤弟。”是夜,廖莹中焚香沐浴,服毒自尽。
转年,伯颜兵抵临安,谢道清遣使请降。皇帝赵显、皇后全氏、荣王赵与芮、知枢密院事谢堂等皇亲国戚被掳往上都开平,南宋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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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保卫战作战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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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取临安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