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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多尔衮的感觉和梦幻洪承畴从江南送来了火急密报(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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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贝勒代善在五凤楼外落马骨折,现时正在急救。”

多尔衮没有反应,脚步的节奏毫无变化地响着。

“紫禁城四门三宫加强了警戒,兵力增加一倍,都是镶黄旗的士卒。”

多尔衮步履如常,这个反应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内院大学士范文程从山东回来了,是午后酉时抵达的。”

多尔衮的脚步节奏稍微减慢,忽而又如常地走动起来。

“位育宫苏麻喇姑传皇上谕旨,诏锡翰、冷僧机回府照看生病之母、出痘之子,不必急于进宫听差。”

多尔衮的脚步节奏加快了,脚步声变得急促而慌乱。

“圣母皇太后已移驾慈宁宫理事,婉儿也跟去了……”

多尔衮突然停住脚步,面对绿窗站住了。

吴拜急忙走上前去,低声说:

“皇上也移驻慈宁宫。听说现时慈宁宫的内外事务,分别由苏麻喇姑和伊罗根执掌。”

多尔衮脚步踉跄一震,手扶窗台站定,神色冷酷而阴沉,目光凶狠而冰冷,腿帮上的肌肉急剧地**着:一切都明白了,她确实早有准备,四年前清宁宫那个决心抗争的局面又出现了……

吴拜从多尔衮这骤然出现的震怒中,看出了多尔衮心中的焦虑和痛苦,正想说出“巴泰和德马护设宴欢迎谭泰”的喜讯为主子驱忧解愁,辅政王多铎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多铎手拿着一份笺表进门就喊:

“宁寿宫那个女人动摇了,退让了,在笺表上批……”当他抬头发现多尔衮阴沉而严峻的神色时,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下去了。

多尔衮回答他的,是威逼的目光。多铎急忙奉上笺表说:

“你看,这份笔表上先是批了‘不可行’三个字,划掉了,又批了个‘再议’。那个女人心里也没有底了……”

多尔衮根本没有去接笺表,更没有理睬孝庄的批示,劈头问道:

“你知道巴泰这个人吗?”

多铎一时惶恐而发蒙,茫然不知为何,便如实回答:

“是正黄旗护军统领巴泰吗?原是鳌拜手下的一个骁骑校……”

“德马护呢?”

“原是塔胆手下的一个佐领……”

多尔衮猛然转过身来,用发火的目光盯着多铎,牙关咬得“咯咯”响,终于压住了心头的恼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地训斥多铎说:

“我们好容易制服了索尼、鳌拜和塔胆,可巴哈、巴泰和德马护却早已掌管了两黄旗的实权。他们已经手握刀枪等待着我们。这个隐蔽的、接替了索尼、鳌拜、塔胆权力的年轻死党,也许更大胆,更凶狠,更敢于冒险。那个女人走在我们前头了。可这些凶杀狠斗的骁骑校、佐领是谁把他们弄上来的?……”

多铎和吴拜都被多尔衮这个突然的发觉吓呆了。多铎再看笺表上那个女人的批示,在划掉的“不可行”和重写的“再议”的字里行间,突然感到是那个女人故意设置的陷阱,显露了对方不可捉摸的心机。

多尔衮看着面前发呆的多铎和吴拜,心软了:不能全怪他们啊,把这些年轻对手提拔上来的,归根到底是战争。战争需要打赢,需要这些凶杀狠斗的野种率领兵马冲杀啊……

这时,兵部尚书韩岱惊慌地走进密室,“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内,神情惊恐地大声禀奏:

“摄政王,洪承畴送来了火急密报,闯贼余部在湖广举事了……”

天外飞来一声霹雳,使吴拜震惊失声,使多铎手中的笺表落地,使多尔衮刹那间头脑里成了空白。他呆呆看着门内失魂落魄的韩岱,半晌才说出一个字:

“念!”

韩仿结结巴巴地念起《密报》:

“顺治五年二月二十七日,臣江南军务总督洪承畴稽首上言:

江南局势,近有逆转,流贼闯、献余孽李过、郝摇旗、孙可旺、李定国诸贼,猬集于伪明桂王朱由榔翼下,壮大何腾蛟、瞿式耜之声威,肆虐于湖广;江西总兵官金声桓叛变于南昌,作乱于赣闽;广州总兵官李成栋已露叛迹,祸事将成。江南危急,人心沸动,冥顽缙绅、桀愚寒士、山野刁民闻**动,情势堪忧,臣不得不捧心陈奏。

臣以居父丧守制之躯,面北泣血顿首,乞天庭帷幄圣断,以绥寇乱,以安社稷。臣无幸一睹天颜,心焦如焚,不胜惶恐之至。”

多尔衮从更猛烈的震惊中醒悟过来,似乎神奇地恢复了沉静、刚毅和敏捷,他疾步向前,从韩岱手里抓过《密报》,飞快地览了一遍,江南风云、敌军旌旗、叛军阵列、遍地烽烟都似乎涌进他头脑之中,一股无形的重压骤然落在他的双肩和心头,使他浑身的毛孔都紧缩凝聚了。他不及仔细思索征战的方略,但他隐隐地感觉到,一个新的争斗格局已经出现,一个新的时期已经到来,而这新的震动,也许对自己是有利的。他突然觉得,眼下最紧要的措施,是稳住孝庄,稳住孝庄手中的尖刀——巴哈、巴泰、德马护,可能还有谭泰,赢得一段时间来弄清江南形势的变化,并利用这个震动朝野的外力,迫使孝庄就范。

“给宁寿宫上呈的笺表,一字不改地重新抄写,再次上呈宁寿宫,请求圣母皇太后恩准。”

多铎一时摸不着头脑,没有作声。吴拜和韩岱都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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