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谋千秋鼎移北京 防沟通设置东厂（第3页）
处处阳和融动植，家家欢乐合笙箫。
臣民仰戴君恩泽，万寿齐天祝帝尧。
“好！”杨士奇一咏完，永乐当即大声喝彩道，“杨士奇文辞冠绝海内！论雍容典雅，此诗与杨荣、金幼孜之作相仿佛，但诗意却更为生动。”
“陛下过誉了！”杨士奇曲身一揖。
永乐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到杨士奇现在仍只是个学士，便道：“杨士奇多年辅佐太子，劳苦功高，自今日起晋左春坊大学士，仍兼翰林院学士之职！”
杨士奇没料到一首诗竟然把官位又提了一级，心中顿时一喜。不过他仍保持着一贯的宠辱不惊的态度，只不慌不忙地跪伏于地道：“谢陛下！”
“起来吧！”永乐笑着一虚抚，杨士奇从地上爬起。这时杨荣和金幼孜也笑呵呵地向他道贺。三人作诗时，其他翰林词臣也相继上楼，见此情状亦都纷纷上前献艺，五凤楼上顿时好一番热闹。
待过了好一阵，诗会接近尾声，永乐觉得有些乏了，遂起身笑道：“你等都正值盛年，朕却垂垂老矣，精神是不行了。今日便就到此，你等自去观灯，朕先回宫了！”
见永乐要走，一众子孙朝臣忙又跪地恭送。这时黄俨还在城下灯市里忙活，永乐遂领着狗儿、江保、马云三个下楼，在一群小内官的簇拥下登上舆驾，向后宫而去。
永乐本是想直接回乾清宫歇息，走到半路，一阵寒风吹过，他又清醒不少。待到乾清门时，他忽命停舆，然后从舆驾上下来对江保和马云道：“你等先回去，狗儿陪朕去后苑走走！”
“皇爷！外面天冷，还是回宫里吧？”马云毕恭毕敬道。
永乐大手一挥道：“朕戎马一生，何惧些许寒风？你不必聒噪！”
听永乐这么说，马云顿不敢吱声了。永乐领着狗儿绕过乾清宫，沿着甬道向宫后苑方向走去。
宫后苑位于玄武门与坤宁门之间，是新建紫禁城时专门开辟的一处花园。不过紫禁城刚刚落成，虽然宫殿已基本建好，但一些犄角旮旯之地尚有待完善。像这宫后苑，眼下假山池塘小径都已成模样，但花草之类尚未来得及栽植，需等到开春后再行增补。不过这并不影响永乐的兴致，进入空旷的苑中，没了高楼殿宇的遮挡，反倒让他觉得十分舒畅惬意。
主仆二人来到池塘边，但见水中明月倒悬，水面光洁如镜。永乐见此景，感慨道：“想当初朕刚到北平就藩时，这里还是前元旧宫。当时朕游览元宫，所到之处皆一片萧索，景致较这尚未竣工的后苑也都差了好多！”
“皇爷看到的还是装扮过后的！”狗儿笑着插口道，“奴才是王爷就藩后进府的，之前都是在旧北平街头瞎混。王爷就藩前，当时的北平布政司特地召了好多人把里头清扫了一遍，奴才也跟着混了进去。那还是奴才头一回进皇城，皇爷您觉得元宫破败，可在奴才看来，这简直就跟龙宫一般，回去后还想着将来要是能在家里住上一天，就是死了也够本了！哪知没多久奴才就跟了皇爷，从此别说元宫可以随时出入，后来连南京紫禁城都住了好些年。现在再回北京，这里居然已经有了一座新皇城，以后奴才天天都能住在里头。现在再回忆当年那点子念想，就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跟井底之蛙似的！”
“哈哈哈……”狗儿的话让永乐放声大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他不仅改变了狗儿的命运，更改变了千千万万大明子民的命运。从这种改变中，他再一次品尝到了身为王者的畅快。他坚信，自己一手推动的这些改变会使大明在未来的岁月中越发强盛；而他本人的励精图治、开拓进取，会因为这种繁荣昌盛而光耀千秋。
激动过后，永乐又平静下来。这时又一阵寒风吹过，他感到身上关节有些微微发痛。这是多年戎马生涯、长期风餐露宿落下的毛病。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头痛、恶风、骨节酸痛等种种症状逐渐出现，这让他十分难受。既然症状发作，那就应该赶紧返回温暖的房中。不过今天永乐心情甚佳，这时仍意犹未尽，不想因为这点子小毛病搅了兴致。于是他将身上的裘衣紧了紧，对狗儿道：“走，咱们沿着这湖塘逛逛！”
“是！”狗儿答应一声，随即上前搀住永乐，主仆二人沿着池塘边的小路慢慢前行。
走了一阵，一座巨大的假山出现在眼前。这时朔风越来越大，永乐见假山下有个山洞，便决定钻进去避避风。二人走到洞口正欲进去，忽然里面传来一阵喘气之声！
永乐与狗儿面面相觑——这种大冷天，这禁苑荒洞中竟还有人。片刻，狗儿反应过来，正站直了准备喝问，忽然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快些，快些！”先传出来的是一个女声，话语间还带着几分娇喘之气！
“姑奶奶，小声些，被人听到可就坏事了！”紧接着是一个男人声音。宫后苑地处内宫，一般男人不可能进入。而这个男音明显尖厉，所以应该是个宦官。
女人又说话了，语速越来越急切，而且显得颇为兴奋：“这时候哪会有人来这里？你放宽心，赶紧加把力！”
“小姑奶奶，俺的手都使酸了！”
“那你倒过来，用你那三寸舌头，啊……”女人起劲地说着，忽然一声惊呼，紧接着浪叫连连，声音越来越大。
狗儿站在洞口，里面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到这时他已经明白，这里头待着的一定是对偷欢的菜户。
所谓菜户，又称对食。皆因历代皇宫内都蓄有大量宫女，这些女子年纪轻轻就进入宫掖，从此与外间隔绝，再无出宫之日。作为宫人，她们不能像普通女人那般谈婚论嫁，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被皇帝宠幸，进而成为嫔妃。但宫女成千上万，皇帝却只有一个，想“承沐圣恩”简直比登天还难，甚至绝大部分宫女从进宫起，直至老死宫中，连皇帝的面儿都见不着。
宫女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到了年纪难免也春心萌动。但后宫除了皇帝，再无其他男人，她们要发泄欲望，只能另寻他法。于是有些宫女甚至失宠的嫔妃便想办法从宫外弄些**具进来，晚上一个人时聊以**。而更有甚者，便把目光瞄准了一群特殊的人——宦官。
宦官本是被去势之人，但在这深宫中，除了皇帝和他们，再也没有其他男人。宫女们为满足欲望，便只能找他们将就。而宦官虽然被阉了，但毕竟也是男人，于是，宦官与宫女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结成菜户，像普通夫妻那样过日子。而在**上头，宦官虽无命根，但好歹还有个男人身子，手口并用，也可勉强凑合。
按理说，宫女亦是皇帝的女人，宦官与宫女结菜户，这绝对是杀头的勾当！可许多皇帝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从不过问。但这种放任是因人而异的，要是碰到在意的皇帝，那绝对是龙颜大怒！
狗儿是知道永乐脾气的。此时听得洞内情况，顿时心知不妙。他回过头一瞧，发现永乐果然一脸铁青，双眼迸射出愤怒的火光。
“啊……”就在这时，洞内女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尖叫。紧接着，男人嘿嘿笑道：“如何？俺舌头上的功夫还不错吧？”
“你这冤家！”女人娇嘤一声，又一叹道，“可惜你下面那玩意不中用，不然就更好了！”
“你也太贪了！俺那东西要是有用，哪还能进得了宫？”顿了一顿，男人又道，“外面灯会也快结束了，你赶紧回寿昌宫吧。不然娘娘回来见不着人，没准就得发怒了！”
寿昌宫是内廷西后宫之一，现在住着的是朝鲜国进献的美人吕氏。狗儿听这内官要宫女回寿昌宫，便知她十有八九是吕美人宫里的。狗儿见永乐脸色越发不佳，正准备冲进去捉奸，里头女人的声音又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