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鸩杀忠臣求和议 天下不服莫须有(第5页)
“混账、蠢猪、无用的狗奴!大金使者已到临安,老夫马上就要去见皇上,可你连岳飞的招供尚未拿到手,这不是有意与老夫作对吗?”秦桧怒道。
“卑职该死,卑职该死!”万俟卨面色如土,连连磕头,“相爷,卑职一片犬马报效之心,岂敢与相爷作对……”
“报!”一个相府属官匆匆奔上大堂,跪下禀告道,“韩太傅求见!”
“什么,是那……是那韩世忠求见?”秦桧大感意外,自他当上宰相以来,韩世忠从未上门求见过。
“正是韩世忠韩太傅。”相府属官答道。
“且请他进来。”秦桧说道。
相府属官答应一声,退到了堂下。
“你还趴在这里作甚?快滚了回去,速速拟出一个能遮掩天下的‘罪名’,以结果了岳飞。”秦桧喝道。
万俟卨如逢大赦,慌忙磕了几个头,退到了堂外。
韩世忠脸色如铁,大步走进了相府大堂中。
秦桧迎上前来,谦恭地深施一礼:“太傅大驾光临,不曾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韩世忠回了一礼,道:“相爷不必多礼,我只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了立刻就走。”
“还请太傅指教。”秦桧又是深施了一礼。
“俺老韩是个粗人,眼睛一向生在了额头上,对谁都看不上眼,尤其是看不上岳飞。想俺老韩冲阵杀敌的时候,岳飞还是个吃奶的娃儿。俺老韩独当一面、受封为节度使的时候,岳飞只是个小小的统制官。可他娘的没过几天,岳飞的名望就压过了俺老韩,大江南北的人说起俺大宋好汉来,第一个便是岳飞。俺老韩心中不服,看了岳飞就不顺眼。可俺老韩不是瞎子,岳飞立的功劳,都明晃晃地立在那儿,谁也抹不掉。俺老韩心中虽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也不能不承认——这大宋的第一条好汉,只能是岳飞!只是俺老韩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大宋第一条好汉岳飞,如何成了‘反贼’?”韩世忠怒问着,声若雷鸣。
“这个……”秦桧心中发慌,强自镇定地答道,“这个并非是老夫说岳飞为反贼,是王俊的状书中告那……告那岳飞为反贼。”
“王俊告状,证据何在?”韩世忠问道。
“这个么……这个么,状书所言,虽是不甚明了,但其事体,莫须有。”秦桧含糊地答道。
“相爷,‘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韩世忠怒问道。
“这个……”秦桧张口结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告辞了。”韩世忠向秦桧一拱手,转身走出了大堂。
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个匹夫!秦桧望着韩世忠的背影,恨恨地在心中说道。
西风呼啸,乌云满天。赵构坐在昏暗的前殿上,手捧完颜兀术的书信,欣喜若狂。
秦桧拱手立在御位之旁,神情傲然。
“兀术应允议和,社稷得保平安,秦爱卿功为第一矣。”赵构说道。
“皇上,兀术虽允议和,尚有言语未写在信上。”秦桧说道。
“什么言语。”赵构问。
“‘岳飞不死,议和难成’。”秦桧毫无顾忌地回答道。
“这个……”赵构对秦桧的言语十分不适应——秦桧所言,已越来越不像是个臣下。
“岳飞党徒甚多,若不早加处置,必致生变。”秦桧威胁地说道。
哼!你擅作威福,不等朕的旨意,便将岳飞下入死狱,事后又丝毫不向朕禀告,狂妄至极。朕明知你的擅权举动,却并未加以过问,任你为所欲为,难道你还不满足吗?赵构心中溢满了怒意,默然不语。
“金国使者急欲回归,臣已代皇上拟誓表一道,恭请皇上过目。”秦桧说着,拿出一张信笺,让近侍太监递给赵构。
赵构接过信笺,细看起来。
臣构言:窃以休兵息民,帝王之大德;体方述职,邦国之永图。顾惟孤藐之踪,猥荷全存之赐,敢忘自竭,仰答殊恩!事既系于宗祧,理盖昭于誓约。契勘今来画疆,合以淮水中流为界,西有唐、邓二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为界,属邓州;其四十里外,南并西南,尽属光化军,为敝邑沿边州军。既蒙恩造,许备藩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所有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首,每春季差人送至泗州交纳。
淮北、京东西、陕西、河北自来流移在南之人,经官陈理愿归乡者,更不禁约。其自燕以北人,见行节次遣发。今后上国捕亡之人,无敢容隐。寸土匹夫,无敢侵掠。其或叛亡之人,入上国之境者,不得进兵袭逐,但移文收捕。
沿边州城,除自来合该置“射粮军”数并巡尉等外,不得屯军戍守。上国云云,敝邑亦乞并用此约。
既盟之后,必务遵承,有渝此盟,神明是殛,附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早降誓诏,庶使敝邑永有凭焉。
好,此表送上,金国定能满意。朕若是缺了秦桧此人,只怕办不来“议和”之事。赵构想着,心中的怒气消了许多,道:“此表可以发出,只是金国须还太后及梓宫一事,爱卿还须向金国使者反复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