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九九。”
裴九真想事情想得正入迷,猛地被人叫了这么一下,难免心惊。
她回头看过去,来人却是邱景之。
真·阴魂不散·邱景之。
裴九真扭头不看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地,推着摇椅晃起来:“什么事?”
邱景之慢慢靠近她:“今日之事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裴九真眉头微蹙。
说什么?她有什么可说的?
裴九真思索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凭空想通了这里头弯弯绕绕。
裴九真疑惑道:“你该不是想听我认错?”
看裴九真毫无愧疚的模样,邱景之忽然有些疑惑,她到底是这样的脾性才会认为与一个病中之人斤斤计较,无理搅三分不是一件错事?
裴九真从邱景之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这货竟真是来听她认错的?
裴九真强忍着没翻他白眼:“认错是没有的,不过有一件事我和你说了,你应该会高兴。”
邱景之微怒的眼神有了细微的松动,以为裴九真是有别的法子弥补今日之事。
坦白说,凭他对裴九真的了解,裴九真虽然顽皮了些,但他说的话,九真还是肯听一些的。她若能想到别的法子弥补今日所作所为,未为不可。
可他万万没想到裴九真接下来说的却是原地转了一百八十个弯,直接把他拉到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
冷风阵阵。
裴九真轻飘飘道:“你我的亲事就此作罢。”
从前只要邱景之开口,裴九真没有不听的,可今日裴九真非但不听,甚至还威胁他要退婚。这与他所认识的裴九真相差实在太远,太远了。
邱景之怀疑是否是自己听岔了,他难以置信反问她:“你……说什么?”
裴九真跳下摇椅,甩起她的高马尾转身看向邱景之:“你我亲事就此作罢。”
她今日穿了一袭玄色菱纹圆领罗袍,腰佩白玛瑙带銙,脚踩同色仙鹤展翅长靴,干练又素净,颇有几分江湖儿女快意江湖的侠气。
邱景之见惯了她那些软软糯糯的罗裙,襦裙装束,今儿猛地一见她这副打扮,倒是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
邱景之面有愠色:“九真,你耍性子也该有个限度,怎么却连个轻重都不晓得?退亲这样的事是可以当气话说的?”
裴九真竖起食指左右动了动:“你误会了,我没说气话,我是认真的。”
邱景之张了张嘴,有话要说,裴九真抢先一步斩断了邱景之的话头。
裴九真道:“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你我的亲事本来也只是两家父母私底下通过气而已,到底没有正经问过你的意思。”
邱景之从小到大,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青龙族那位小公主未来将会是他的妻子。不知是听得多了,他被洗脑了还是青龙族的这位公主妹妹软软香香的太过可爱,他竟也从没质疑过为什么他的妻子不是由他自己来选,而是由别人指定。
裴九真不管邱景之是怎么想的,但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今儿一定得说完,她道:“如今我看明白了,你心里既然有那位程姑娘,那便随着你的心走,我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可偏偏我是个嗜甜如命的人,不爱吃那些苦不拉几的玩意儿,所以这桩亲事你我只当是父母说的玩笑话,不必当真。”
邱景之隐隐发怒道:“裴九真!我何时说过我心里有程月知?”
裴九真背手身后,歪了歪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目光:“是,你没说过。但我有眼睛,我会看。你待那程姑娘如何,我一一看在眼里。你我毕竟是从小的交情,他日若是反目成仇可非好事。若今日你我及时止损,咱们还可以做朋友。”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快拉到吧,单论邱景之要杀她这一点,他们就不可能成朋友,所以这些话不过都是她不走心的客套话罢了。
从此以后他们一刀两断,见面就是陌生人。
只是有些话不能说的如此直白,得学会留白,就像画画那样,留白才有余地,让人遐想意境。
邱景之虽动了气,但温润如他轻易不会发火,便是心中再气再恼裴九真,面上仍然是淡的,时时刻刻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拿捏语气轻重。
邱景之道:“一派胡言,我何时对程姑娘有过心思!我照顾她,那是因为她有恩于我。你我这样的交情,你不好好照顾她,反而处处与她做对,又是把我置于何地?”
裴九真早料到了邱景之会这么说。
所有被绿茶精蒙了心的男男女女都是这么想的。
裴九真笑了笑:“那我换一种说法。你是不是觉得程月知比我懂事,比我懂你,比我温柔,比我会安慰人,比我更心疼你?”
裴九真所言,他竟真的曾在心中不止一次地想过。当程月知安慰他时,他想过;当程月知受委屈时,他想过;当程月知替裴九真说好话的时候,他也想过。
邱景之顿时怔住,眼中有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在翻涌。
可在裴九真看来却只觉得他可笑,犹如掩耳盗铃那则寓言故事里的主角一样可笑。
裴九真抬了抬下颌,挑眉问他:“如何?现在觉得我算不算了解你?”
即便程月知横刀夺爱有错,可邱景之为之心动,弃她而去亦是事实,渣男二字,他也算当之无愧。
裴九真抬手掠过身边的白玉石桌桌面,一道幽蓝的光芒闪过,而后又迅速陨落没入夜色。紧接着,桌上出现两杯斟满清酒的杯盏。
裴九真左右手各执一个酒盏,右手那杯自留,左手那杯则推出去递给邱景之。
邱景之一下子没闹明白裴九真的意思,但出于礼貌还是接下酒杯,只是困惑不解地看着裴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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