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他猛地咳嗽起来,趴在地上想要站起来,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你不用说了,吾已经知晓一切。”掌门静静的俯视着他,“你千不该万不该害了你父亲,从始至终一切皆是因你而起,纵然慕禾是魔族,可她尚且知晓人命的可贵,你作为一个人,你扪心自问自己又做了什么。”
邵辞怔在那双目赤红,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责自己,难道他们都看不到那个魔头所做的一切!
“父亲是因我而死,可难道不是因为那个魔头的栽赃嫁祸?!”他紧紧握着拳头。
见他还执迷不悟,掌门摇摇头,“不知悔改。”
“偷窃九鹦,害死生父,被魔族有机可乘,却将一切怪在他人身上,你还有何话可说?”析临长老走了进来。
望着曾经的弟子,他已经失望彻底,想着一开始对方的坚毅,对他寄予厚望,谁曾想最后一步错步步错变成如今这样。
“师尊……”邵辞五指收拢,纵然已经被逐出宗门,却从未忘记这个传授术法的师尊。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失败,他低着头猛地咳出一口血,面上全是对自己的质疑,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是,他为何要听玉佩里那个人说的话,竟然跑去偷九鹦,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父亲,但是父亲却是被那个魔头救出来的,那他又做了什么?
“你父亲离开铉宗时就已经做好了自裁的准备,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放下一切,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从而忘记做人的初心。”
析临长老将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邵辞怔在原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接过书信,眼眶已经泛红,忆起父亲自裁时的画面,一度呼吸困难。
颤抖打开书信,看着那熟悉的字迹,那是他曾经日日夜夜观摩的字迹,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父亲存在过的痕迹,告诉自己一定要寻找到父亲。
可是寻找到父亲后,为何自己却放弃了这唾手可得的美梦?
看着一行行字迹,他小心翼翼捧着书信,整个人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僵直在那无法动弹。
“慕禾是魔,但她明明可以杀了你父亲,却还是将邵怀光送了回来,每个人都有仇恨与邪念,只是看能否克制,一路走来你放弃了多少次机会,导致被仇恨支配变得走火入魔,是否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初心?”析临长老沉声道。
掌门挥手剔除他的灵骨,“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好自为之。”
邵辞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捧着书信,眼眶泛红一点一点折叠好书信,慢慢塞进心口,随即重重的朝地上磕了三个头,像是在拜谢析临长老曾经对他的教导之恩。
踉跄起身,他一步一步走出月清殿,一缕微阳投射在他身上,天空如同幼时父亲牵着他去踏青那般蔚蓝。
“邵师弟……”门口的弟子都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还活着。
外界不是都在传邵师弟走火入魔被诛杀了吗?
看到少年出来,云芊芊提着裙摆连忙冲了上前,泪流不止的扶着站都站不稳的人,声音哽咽,“邵师兄你没死!太好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们不去找那魔头报仇了,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其他人都站在一旁,也都看出邵辞灵骨被废,今后就注定无法修行,只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但思及对方做的事,已经是从轻处罚。
慢慢拉开胳膊上的手,邵辞眼神空洞,“我要回家。”
“对!我们回家!回去后我一定会让父亲给你重塑灵骨!”云芊芊泣不成声。
沐浴在微阳下,邵辞闭上眼,“我要回邵家,从今以后,你无需再来找我。”
仿佛以为已经听错了,可直到被轻轻推开,云芊芊才猛地拦在他身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邵师兄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你的,等你好了,我们努力修行,总有一天可以找那个魔头报仇的!”
然而少年恍若未闻,依旧挺直背脊一步步走下台阶,父亲曾经和他说过,做人最重要的是骨气,一个人无论何时都不能弯了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曾经的教导,自己一步步费尽心机努力修行,一幕幕如同冰锥刺痛他已经麻木的心。
若非他捡回轮回仪,父亲也不会被抓,更不会被囚禁整整十年,若不是他执意要报仇,父亲更不会死,父亲只是想让他好好活着,但是这一切他却从未看透。
不过他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他会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邵辞!”
云芊芊双目通红追上前,哽咽到无法出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不报仇了,那我们就当一对普通的夫妻,我……我也不修炼了,今后生老病死都在一起好不好?”
她声音甚至带着些祈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我每天如同行尸走肉,在沙漠里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看到这一幕,连善和刘知雪相视一眼,彼此都低下了头,或许慕师妹说的对,远离男人一心修行才可以抵达大道,不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其实也很好,至少她们知道慕师妹没有死就行,而且还是魔尊,现在不来找她们肯定是因为不方便,总有一天她们肯定会修炼到可以去魔界寻对方。
邵辞停下脚步,“可我现在保护不了你了。”
“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云芊芊紧紧攥着他胳膊,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邵辞试图将她的手拉开,却无法挣脱,最终只得用出仅剩的所有力气,女子也骤然跌倒在地。
他神色平和,“我只是把你当妹妹。”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云芊芊倒在那看着少年的背影逐渐远去,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充满了自嘲,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
妹妹?只是妹妹?
她不应该难过,自己是云家嫡女,什么男子找不到,为何要自甘堕落去喜欢一个把自己当妹妹的人。
可是心口犹如一阵窒息般缩紧,她再也忍不住坐在那大声抽泣起来,面上全是怅然若失,为什么会这样,妹妹也好,只要能待在邵师兄身边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连忙跌跌撞撞的起身追过去,完全不顾是否有人在看自己笑话,曾经的骄傲此时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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