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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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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那你想要什么,可以拿去。”

谢灵玄已把整个谢家都给她了,她自可以也给他点什么,比如她妆台上那支价值连城的宝钗,嫁妆箱底那颗南洋明珠……只要他想要,她都可以割爱给他做随葬品。

谢灵玄怅惘了片刻,似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摇摇头,对于她的这些珍爱之物,却毫无兴趣。

温初弦栗六畏然,见他这般沉思,生怕他说出“不如你随葬我”这类的话来,她青春正好,以后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正好迎来人生的艳阳,可一点也不想死。

谢灵玄掐掐她紧绷的雪腮,解颐说,“可以的话,就把那副字给我吧。”

温初弦一懵。字?哪一副字?

没有哪一副,偌大个水云居,其实只有一副字。

谢灵玄续道,“左右你已与我和离,那东西再留着也没用,且又是御赐之物不能倒卖,即便卖也卖不出个好价钱。不如给了我。”

温初弦这才明白,他是想要新婚时御赐的那副佳儿佳妇的字做随葬。那东西有什么稀罕,废纸一张,挂在水云居早就落满了灰尘,比之她所珍视的宝钗、明珠之物远远不如,他想拿尽可以拿去。

她道,“可以。”

即便他不拿走,以后她也是要毁去或束之高阁的。

佳儿佳妇,不过是一个从未实现过的缥缈幻梦罢了,属于过去,而不属于她阳光熹微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标注:入门莫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俗语,句出《中华圣贤经》

第89章 情殇

韩荷风不明不白地死了, 无论是李夫人还是衙门的人,都未曾来找谢灵玄的麻烦。

世人惯不把下九流当人,韩荷风出身微贱, 又是个男伎,死了还不如贵人家死了两头羊动静大,根本无人重视。即便有清廉的官员为其不平, 也不敢触谢灵玄的晦气。

温初弦怨谢灵玄不明不白地杀人,本欲与之决绝,却因为和离书的缘由不得不忍气吞声, 留在他身边。待过了十二月底他的生辰,她再卷铺盖搬离谢府就是了。

理说和离这种事, 尤其他们俩这样的皇家赐婚,应先报君主, 再报与父母双亲知。待阖族长辈皆在、且有族长见证时,双方才能当面分割家财和嫁妆, 签署和离书,按手印,一别两宽各无牵挂。

可谢灵玄作为谢氏长房主君,把所有家财都留给了温初弦, 本已属于净身出户,加之他为人离经叛道, 散漫不循常理,从不把世俗礼法放在眼里,和离一事, 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办了。

十二月, 二十, 大雪弥天。

夫妻俩最后一次往温家去, 将和离之事告知温老爷。

从此以后,谢灵玄再不是温家的女婿,谢家和温家两姓姻缘已彻底断送,再无瓜葛。

温老爷闻此叹息不已,遗憾得双目涔涔落泪。何氏等人也甚是震惊,温家的女儿中就温初弦嫁得最好,平素也常闻她和夫婿如胶似蜜,怎地说和离就和离了呢?荒唐得跟一场梦似的。

“这是做什么,你们两人有什么话说不开,非要别离不可?”

谢灵玄宠辱不惊,依旧是那副温柔敦厚的样子。虽和离,两人却也不像寻常夫妇那样闹得鸡飞狗跳,谢灵玄依旧自然而然地揽着温初弦的肩头,软语温声,无微不至。他们十指还紧紧扣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难舍难分,却哪有半分决绝。

“岳丈岳母二位大人见谅,和离之事,我与娘子早已商量好。今后虽和娘子分开,谢灵玄却依旧会惦记着娘子,无时无刻,不敢有忘。”

何氏一向不喜温初弦,此情此景却也不免伤感,“既然还惦记着彼此,何苦走到和离这一步呢。”

两人私下达成的约定,外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温芷沁、温芷沅她们听说温初弦竟和谢灵玄和离了,也俱是震惊不已,纷纷回娘家来探望。

温芷沅调理了大半年,终于把身子养得七七.八八,如今又有了孕。温芷沁也正准备要她第二个孩子。温家大哥儿温伯卿的长子,明年也该上学堂了。唯有温初弦孤孤零零,膝下单薄。

温老爷满心以为,温初弦是犯了什么七出之过才被谢家给休弃出来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然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由于长公主不在,温老爷也没法弄清楚。眼见谢灵玄并不细说和离的根由,温老爷再好奇也无法逼问他。

谢灵玄与温初弦对望一眼,唇角漾起月白风清的笑。那笑中仿佛在说,果然如我所料吧,若是你净身出户回娘家吃喝,你爹爹能嫌弃死你。

温初弦一仰头,猝不及防恰好撞入这个笑中,顿时有种奇妙的感觉在彼此的心弦间震荡,揉捏催折她的内心,浑身怦然痒酥酥的。

她的眼角骤然湿了,似与他就此别离、生死不见,苦涩痛苦,惆怅难安,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这张面孔,这个人,到底是她从前梦寐以求的玄哥哥啊,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玄哥哥。

可随即她又明白一定是情蛊作祟,才使得自己如此多愁善感,否则她恨谢灵玄还来不及,又怎会此刻忽然不舍?堪笑一场颠倒梦,元来恰似浮云。模糊不清的爱和恨如千头万缕的丝线般交织在一起,早已分不清彼此。世间男女情愫之事,本不是非黑即白可以界定的。

谢灵玄见她美目上点点水光,笑意也凝固在嘴角。他贴在温初弦耳边,轻轻问,“怎么啦?”距离近得似吻非吻,饶是名义上和离了,这般亲密的动作做起来依旧轻车熟路。

温初弦努力仰头将泪水掖回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揪了下他的袖子,空洞地恳求道,“带我回家吧,我累了。”

温老爷在一旁闻温初弦还要回谢府去,大为疑惑不解,既已和离,弦儿今晚竟不在家住?难道和离只是走个形式?

不过温老爷私心巴不得温初弦和谢灵玄重归于好,当然乐意她回去住,虽是迷惑不解,却也没提出来。

回到水云居,温初弦即命乐桃给她收拾衣物细软,连同当初陪嫁过来的几大箱子奁产,一并抬回温家去。

谢灵玄阻止了她,喟然说,“要不别收拾了,今后水云居也是你的,你想回来,还是随时可以回来住的。”

温初弦一愣,有点没明白他话中意思。

自是因为谢灵玄活日不多,今后水云居是空的。既然谢府的所有家产都归了温初弦,那么这处老宅自然也是温初弦的。

水云居是他们成婚之所,相伴之所,蕴藏了他们之间太多酸酸甜甜的回忆。若是将来温初弦忙里抽闲肯来这里走一趟,让水云居留存些活气,也是很好的。

温初弦迟疑了片刻,也说不上是喜是悲。

她低沉问,“你的病……真无药可治了吗?”

谢灵玄道,“也不是,万一我还能活三五十年呢。”

温初弦秀睫微颤,头抬也不是低也不是,生怕和离只是他一时哄她的,今后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又来纠缠她,再度将她强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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