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1 / 2)
司马珂定眼一看,正是谢安,脸上顿时露出会心的笑意,当即翻身下马,迎了上去:“贤弟,别来无恙!”
司马衍看到司马珂,便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而司马珂看到谢安,也隐隐有这么一种感觉,因为历史已经证明,这个称他为兄长的少年,日后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千古名相。
谢安来找他,显然是有事,因为近期他在府上的时间较少,昨夜甚至夜不归宿,故此谢安便来皇宫门口堵他了。
司马珂想起上一次谢安在皇宫门口堵他的时候,那“掷果盈车”的一幕,不禁心虚的朝广场那边看了看。
幸好,太阳越升越高,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广场上根本没几个人。
所谓掷果盈车,原本就是潘安刻意为之,为的是制造轰动效应,提高自己的名声,否则难道这大晋年间,先不说资讯发不发达,难道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大姨妈小婶婶的,不用干农活、不用织锦、不用女红、不用忙生计、不用带娃和孝敬家婆的么?
谢安笑道:“愚弟有一事相商,日头太毒,不妨贤兄不妨移步牛车内再详谈,如何?”
谢安有事找他,司马珂自然不会拒绝,况且击杀庾成这事,他也想听听谢安的意见。
牛车上,司马珂和谢安依次落座,谢安笑问道:“贤兄还记得孙兴公与许玄度否?”
司马珂顿时想起当初在潘楼的那位“掷地有声”的狂生,不禁哑然失笑。很显然,孙绰算是他的福星,不但帮他刷了一波声望,使得他坐实了大晋第一美公子之名,还得到了谢安这个朋友。
司马珂笑道:“孙兴公与许玄度皆乃当世名士,那日在潘楼,是贤兄唐突了。”
谢安哈哈一笑道:“无妨,无妨,孙兴公此人,虽然一向自视清高,却非心胸狭隘之人,那日之后,其亦屡次与愚弟赞叹贤兄之壮诗。”
司马珂想不到这个狂生,居然也有这般雅度,当下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改日,由某做东,再去潘楼设宴相请,算是赔礼致歉。”
谢安一拍大腿,大笑:“潘楼酒菜虽好,却怎么及得贤兄府上一品翡翠豆芽、蓬莱白玉豆腐,以及瑶池玉液琼浆?不若劳烦贤兄辛苦一趟,就在贤兄府上设宴相请罢。”
司马珂一看他这厮笑得诡异,心头感觉不对,问道:“贤弟莫非就是为此事而来?”
谢安倒也不隐瞒,笑道:“那孙兴公与许玄度两人,前些日子在蔽府喝了半壶贤兄的瑶池玉液琼浆,惊为天上仙酿,心中一直挂念。听闻此乃贤兄所酿,意欲登门拜访,怎奈脸皮甚薄,又担心过于冒昧,便死活赖着愚弟要促成此事,愚弟面子上过不去,只得来找贤兄。”
卧槽,果然这些喜欢清谈的名士,嗑药、喝酒、谈玄,三样都是命根子。
司马珂笑道:“两位大家,也算是雅人,既然如此,愚兄当明日在府上设宴相请,还请贤弟代为相邀。”
谢安忙不迭的答应,又笑了笑,正色说道:“贤兄初来京师,孙兴公与许玄度名满江南,与之结交,亦有助于贤兄之名望。”
司马珂点了点头。
在这个年代,家世固然最为重要,名望同样重要。谢家衣冠南渡初期,其实也算不得高门望族,只是这些年一直在积攒名望,才逐渐成为世家之一。而谢安更是厚积薄发,一直积攒名望到四十岁那年,直到形成“天下苍生望谢安”、“安石不出,如苍生何”的声势才东山再起,一举成为千古名相。
这群嗑药、喝酒、谈玄的名士,虽然百无一用,但是却是刷名望的好帮手,若不是那天在潘楼遇到孙绰,自己现在可能也只是一个尚书郎的闲职,跟司马珉一样混吃等死的状态,找不到突破口。
※※※
“庾征西远离朝廷中枢,今非昔比,且陛下又已亲政,贤兄不必过于挂怀。”
“庾征西此人,行事狠绝毒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算一次弹劾不成,必然弹劾第二次,联络其他公卿,给陛下施压。”
“朝中公卿,王司徒录尚书事,尚书台及中书监,尽在其掌控之中,最为势大;郗司空常驻京口,朝中之事,往往先问王司徒之意;太尉未置;九卿大都空置,现有唯置太常卿,乃家父,廷尉乃我姑夫,光禄勋何公,乃贤兄之上官。”
”如此看来,此事重点在王司徒,若王司徒相帮,则万事无忧,否则就算陛下一力袒护,恐怕也极为艰难。”
“琅琊王氏与颍川庾氏,近年来一直水火不容,按理王司徒必不会理会庾征西。但贤兄掌控羽林骑一事,绝非王司徒所愿,若能就此让羽林骑统领易主,却是王司徒所乐见之事。故王司徒帮与不帮,皆在两可之间。不过,王司徒此人,很在意名声,愚弟料其必不会帮庾征西。”
牛车内,谢安一通分析,让司马珂心中也大概有了底。司马衍刚刚宣布要成立羽林骑的时候,王家的确对自己颇有敌意,但是近来却关系逐渐升温,王导更是有结亲的意思,加上王导与庾亮的敌对关系,王导理应不至于帮庾亮。
两人计议了一番,这才依依惜别。
……
第47章 江左名士
司马珂府门口。
两辆牛车驰来,缓缓的在门前停了下来,从牛车上分别走下来两个峨冠博带、大袖翩翩的青年士子,看起来气度从容,与众不同。
门内的门房早就得到消息,见这两人气度不凡,急忙迎了出来。
两人走到门口,彬彬有礼的对门房一拱手:“烦请传报,太原孙绰、高阳许洵求见永康亭侯。”
不一会,那门房去而复归,身后跟着一个俊美少年,笼冠青衫,大袖翩翩,却是谢安。
谢安哈哈笑道:“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元瑾兄在后厨亲自动手下厨,故命我前来迎接两位。”
孙绰和许洵两人,开始没见到司马珂,脸上微微有点尴尬,听到谢安说司马珂居然亲自下厨,顿时脸上露出肃然的神色。
自古君子远庖厨,第一是为了避免杀生,第二也有下厨有失身份的意思在其中。但是司马珂居然亲自下厨,足见对两人的重视,两人的脸上也显得恭谨起来。
两人笑道:“想不到元瑾公子居然有如此雅兴,果然是个妙人!”
三人一向洒脱,平时不喜欢以名爵相称,只叫司马珂元瑾公子。说说笑笑的来到司马府上前厅,依次落座。
陈金和小翠侍立在旁,早已令人摆上茶汤和时鲜水果,向两人致歉道:“郎君在后厨之中,不便迎接,还望恕罪。”
孙绰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陈金道:“初来府上,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代君侯收纳。”
陈金见得那锦盒雕饰极其精致,知道必然是贵重之物,当即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两人见得司马府上待客颇为热情,不再拘束,逐渐放开,畅谈起玄学来。
所谓魏晋玄学,追求洒脱放旷、冷峻玄远、归真自然,故老庄思想和佛教的深得谈玄者青睐。更由于时局动荡不安,社会黑暗混乱,那些士族名人对政治仕途已经绝望,所谓英雄已矣,小人当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的悲愤之声遍及魏晋大地,使得玄学成为当时文坛的主流。
也使得,嗑药、喝酒和谈玄,成为主流。
三人闲聊了一会,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陈金走过来,恭声道:“请诸位移步花厅,净手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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