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1 / 2)
张虞见众人平静下来,这才轻轻的咳了一声,放下酒樽,脸上微微带着笑容,用一种较低而又极有感染力的声音说道:“诸位不必争论,这二十余日的时间内,老夫已将那南晋主帅西阳王的底细摸清楚了。”
众人愈发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屏声静气,等待着张虞的下文。
“那西阳王司马珂,都督六州军事,其实六州之地尽皆归其掌控之中。而且其虽未及弱冠,却深得天子宠信,三公等权臣亦皆为其亲近之人,可谓南晋第一权臣,仅次于天子。诸南渡士族,与其倒是不和,却对其无可奈何,此岂非我等之福音?”
张虞一席话,令全场的士族,顿时两眼放出亮光来。来的晋军主帅司马珂居然是南晋第一权臣,而且还与南渡的士族不和。意味着若是协助司马珂一旦入了洛阳,他们的地位便将上升一大截,而且不用担心那些南渡的士族回返洛阳来骑到他们头上。
众士族顿时心思活跃起来,纷纷对张虞道:“既然如此,何不助其取了洛阳?汉人做主,终究还是要用汉人,岂不远远强于那胡虏?”
张虞哈哈一笑:“今日正是要与诸位协商此事。”
众人又安静了下来。虽然说助晋军取洛阳的大方向已定,但是如何协助,却是需要谨慎考虑周密才行否则事情一旦不济,被羯人发现,便是灭族之灾,那些羯人,可不是善茬,杀起人不眨眼。他们虽然有不少部曲私兵,但是在穷凶极恶的羯人面前,还是不够打的。
此时,张虞的一名心腹侍卫轻轻的走了进来,低声在张虞耳边轻轻的私语了一番。
张虞眼中一亮,哈哈大笑道:“正不知从何处下手,羯人倒是自己先乱了针脚,如此便好办了许多。”
第285章 洛阳士族来投
石广府内。
卧房之内,石广已悠悠醒转。
由于屁股已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虽然已然敷上了药,但是依旧疼得全身不能动弹,只能趴着,哼哼唧唧的叫着。
“此仇不报非君子!”石广恶狠狠的骂道。
这一顿狠打,几乎要了石广半条命,石广心中对桃豹也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桃豹终究是他的上官,而且他违抗军令也属实,这一顿狠打他也只能认了,就算告到太子那里也没用。
唯有寻着桃豹的破绽,方能除之,一泄心头之恨。
城中两万五千多兵马,尽归石广掌控的不过五千步卒和两千精骑,而两千精骑也被晋军打得只剩下一千四五百骑。其余一万七八千名兵马,皆在桃豹、杜勋和汲鱼的掌控之下,杜勋和汲鱼两人,跟随桃豹已久,忠心耿耿。而且石广平时也看不上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再想拉拢其对抗桃豹是不太可能。
但是,此刻的石广,已被仇恨蒙蔽了心眼,一心想要着报仇,脑子里一整天都在思索着如何除掉桃豹。
就在此时,门外的管事轻轻的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启禀将军,洛阳士族张氏家主前来拜见!”
石广心头正心烦意乱,怒声道:“不见!”
洛阳士族,跟他一向并无往来。倒是跟桃豹略有牵涉,族中有几名子弟在桃豹麾下担任幕僚之职。这个时候前来拜访,莫非要看他的笑话不成。
那管事见得石广发怒,急声应诺,正要走出去,却又被石广叫住:“传进来!”
石广虽然暴怒,但是脑子转的也不慢。洛阳士族一向没有来往,这个时候来拜访,必然有要事,绝不是来看他被打的惨状,他倒想看看张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一会,张虞一身白衣,大袖翩翩,飘然而入,见到石广,躬身一拜:“小民张虞,拜见镇西将军!”
石广趴在胡床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张公何故来访?”
张虞见他这般冷冰冰的表情,神色也不恼,依旧恭恭敬敬的说道:“舍侄在龙骧将军府听用,做个幕僚,故知府内虚实。今听闻将军受杖责,恐伤将军千金贵体,故此特意来献上祖传伤药。吃药只需连敷三五日,便可消肿结痂,完好如初,还望将军勿弃!”
说完,从袖里掏出个小瓷瓶,恭恭敬敬的递给旁边的管事,那管事接过来,闻了闻,又递给了石广。
石广打开瓷瓶,立即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心知此人必然不敢献假药,便又递给那管事,示意其收下。
收下瓷瓶,石广对张虞的态度顿时好了许多。上好的伤药,对他来说正是时下所需。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是张虞的态度一直很恭谨殷勤,明显的释放出巴结讨好之意。
石广盯着张虞的脸,问道:“如今汉人的大军已兵临城下,阁下身为汉人,何不坐等洛阳城破,届时箪食壶浆以迎大晋兵马,为何反来给本将献药?”
张虞一听,当即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
石广疑惑的问道:“阁下为何发笑?”
张虞笑道:“洛阳但得有将军在,岂会破城?”
这话石广听了,心中虽然舒服,却没真个当真,只是冷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南晋兵马一路势如破竹,洛阳未必不能破。”
张虞神色一肃,正色道:“南晋朝廷之中,尽皆争权夺利之辈,当年祖逖北伐之时,已可见一斑。南晋之将,所谓北伐,无非博取个人声望,以利其在江南争权夺利,岂是真心实意北伐。就算其攻下洛阳城,也迟早回归江南而去,只留下打得残破的山河而已。更何况,彼等孤军深入,必然粮草不继,就算其不想退,恐怕也难。”
石广很显然没那么容易上当,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据本将所闻,那南晋主帅司马珂,乃朝中第一权臣,又是宗室,倒是真心实意北伐,想要打进中原,恢复故土。况且其掌控六州子弟,兵精粮足,未必会出现粮草不继的境况。”
张虞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其真个攻下洛阳,亦真个占据中原之地,对小民又有何益?如今在洛阳之地,我张氏也算有头有脸,诸位大赵大臣,亦算看得起我张氏。若是其占据洛阳,迁回昔日南渡之士族,则我张氏便当沦为不入流之门第。想那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荀氏,高平郗氏,京兆杜氏之流,岂会将我张氏放在眼中。我张氏如此,其他城中士族,又能好到哪里去?”
石广一听,沉默了下来,思虑了一会后,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阁下果然高瞻远瞩,深思熟虑,不愧为洛阳第一高门也!”
很显然,这个理由在石广看来,是足以信服的理由。此时的洛阳张氏,的确算得洛阳的第一高门。但是若司马珂占领洛阳,回迁南渡士族,比起那些琅琊王氏等高门,张氏恐怕真的算是不入流了。
“既然如此,阁下何不投了龙骧将军,其乃城中主将,更能关照你张氏?”石广又疑惑的问道。
张虞淡淡的笑道:“桃龙骧由太保之职,降到龙骧将军之职,其又已在花甲之年;而将军一路步步高升,如今刚过而立之年,便已官至镇西将军之职,正所谓一个日薄西山,一个旭日东升,岂能不投将军?更何况,将军乃大赵宗室,据闻又与太子交好,那太子即未来之天子,将军前途必不可限量也!”
这话说得有点赤裸裸的见风使舵之意,但是却显得极为真实和可信。若是说他石广“眉清目秀、骨骼清奇、深明大义、爱民如子”之类的云云,石广一定会将其打出去。
石广一听,顿时大为开怀,再无疑虑,哈哈笑道:“本将能得阁下相助,这顿杖责算是值了。”
接下来,两人相谈甚欢,很快便谈到了一些机密紧要的事情。
石广已下定决心要除掉桃豹,以便自己接替桃豹成为洛阳之主。
事实上,石虎之所以让石广协助桃豹守洛阳,其实已经不太信任桃豹了,原本就有监视之意。石虎一向睚眦必报,在桃豹手里折了两个儿子,虽然念其劳苦功高,没有一刀杀了,但是心中始终耿耿入怀,对桃豹的能力也不太放心。正因为这一点,石广才有除掉桃豹的底气和勇气。
如今张虞来投,那些在桃豹麾下的幕僚、文书等汉人官员,便成了石广监控桃豹的耳目。只要桃豹露出一点破绽,石广便敢发难,直接除掉桃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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