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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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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农历五月初,就算是河北,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这群中原的大汉们,一个个光着膀子,正在营地里忙活着。他们刚刚从河边遛马回来,给马喂了水,又给战马刷洗了一遍,此刻正在喂马。

这批阿拉伯战马,都是雄骏的战马,吃的也与普通的驮马,甚至与那些蒙古马乘马不同。他们的饲料是七成泡软的黄豆,三成的草料,而且黄豆是用盐水泡的。乘马则是一半精饲料一半草料,到了驮马就是三成的精饲料、七成的草料了。

邓遐作为一军之主,同样也不例外,要亲自喂马洗马,因为战马是不认职务高低的,只认谁对它好。

邓遐的坐骑,是一匹雪白的阿拉伯战马,肩高都到了他的肩膀,约一米七左右,不但四肢雄健有力,而且比起蒙古马的智商还是高多了,领悟主人意思的能力极强,而且与邓遐的关系也极其融洽,故此邓遐对这匹战马是爱不释手。

那白马低着头在木盆里吃着盐水泡过的黄豆,邓遐则在一旁给它用干布擦干刚刚洗过的鬃毛,又用手梳细细的梳理着那浓厚的鬃毛,一人一马显得十分的和谐。

邓遐旁边站着一人,头戴笼冠,大袖翩翩,手里摇着羽扇,显得十分的悠闲,正是王猛。

司马珂让邓遐为先锋,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所以特意让王猛为邓遐的副将,跟随邓遐出战。

对于王猛这个从未经历过战阵的十九岁的少年文人,其实邓遐一开始是看不上的,觉得战场上玩的就是枪林箭雨、刀头舔血的勾当,这样一个白面书生,跟着来能起到什么作用。不过他知道王猛是司马珂极其看重的幕僚,只当他是来跟随自己历练的,倒也是十分客气,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但是,经过了这一路的畅谈,邓遐渐渐的对这个未及弱冠之年的少年产生了钦佩之情,发现这个少年无论是对战争的谋略、阵法战术以及如何充分利用战场的地理环境、天气等,都有独到的见解,令邓遐受益匪浅。

王猛是个可以扪虱而谈的人,邓遐也是个粗豪之人,两人都不拘小节,所以这一文一武两个主要将领,倒也相处十分融洽。

两人就这么在战马的旁边,一个讨论起这场战事来。

“我料姚弋仲今夜必定夜袭我军大营,还请将军好生做好防备,有备无患。”

王猛的话,令邓遐大吃一惊:“君何以知之?”

王猛淡淡笑道:“今大将军虎踞河南之地,羯人退守河北不敢南顾。姚弋仲乃羌人首领,绝非等闲之辈,岂有不知羯人气数将尽?其既为羌人,必以羌人之命运为先,岂会为羯人死战?今我大军声势浩大而来,其必生退意,否则枋头便成孤城一座,则整个城内的羌人精壮非死即降。但石虎将如此重地交予其手,岂无后手牵制?我料其家小必皆在襄国为质。如今姚弋仲退兵已是必然,又恐石虎责难,必然临退之前,与我军一战,以此对石虎有个交代。然则背嵬骑乃天下精锐,姚弋仲曾在东燕城被背嵬骑大败,岂能不知背嵬骑之厉害?又岂敢正面相抗?既不敢正面相抗,则必以偷袭为主。如今我军刚到城下,阵脚未稳之际,岂非正是夜袭的最佳时机?”

邓遐听得王猛这般抽丝剥茧的一番分析,听得目瞪口呆。

第376章 兵不血刃

入夜。

枋头城西,晋军大营。

大营四周,栅栏重重,四周拒马环护,数里的营盘内,刁斗森严,望楼林立,一队队士兵在来回巡逻。

大营外的方圆数里之内,都有侦骑来回纵横,勘探敌情,以防偷袭。

此时正是农历五月中,月圆如轮,将整个四野照得一片通亮,但是再明亮的月亮,总有光芒照不到的地方。尤其是下半夜的时候,月亮偏东,则从东往西照,则整个城池便在西面留下了巨大的倒影。

一队兵马,约两千余名骑兵,便从城西悄悄的出了城门,人衔枚,马摘铃,悄悄的摸向了晋军的大营。

领头者正是姚弋仲的长子姚益,跨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扶刀而立,眼中流转着无尽的杀机,冷眼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寨。

立在他旁边的,则是姚弋仲第五子姚襄,姚弋仲原本并未安排姚襄跟随而来,但是姚襄主动请战,姚弋仲便让他跟随姚益前来历练一番。

羌人骑兵越来越近,眼看离晋军大营只有两三百步。

视野中,晋军大营一片的安静。

辕门口,灯火通明,姚益甚至能够看到,营门处的值守敌卒,正在无聊的打着哈欠,而且还能听到隐隐传来的晋军的鼾声,姚益眼中杀机一闪,便要下令全军突袭。

就在姚益拔刀而出,正要下令出击的时候,却被身旁的姚襄一把按住了刀柄,急声道:“兄长且慢!”

姚益不解的望着姚襄,不知其意。

姚襄自小就天资聪颖,深受姚弋仲的疼爱,又与诸兄弟关系相处极佳,故此兄弟们也对他极其尊重。

姚襄神色凝重的望着晋军的大营,严肃的说道:“晋军若是此般治军不严,何以父亲都败在其手?更何以整个河南之地都落入其手?恐怕晋军之中必有高人,前头大营之内必有埋伏,我军若是此般杀进去,必然全军覆没,有去无回!”

姚益一听顿时也惊了一下,抬眼望去,心头又有点踌躇,说道:“听闻晋军主帅司马珂,并未在此地。那晋将邓遐,乃有勇无谋之将,若是并无埋伏,我等就此退兵,岂非被人笑话?况且如何向父亲交代?如此不放一箭即退兵,又如何面对天王的责难?”

姚襄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羯人气数已尽,晋军势不可挡,就算今夜果真袭营成功,也必有百害无一利。试想若果真今夜袭营成功,斩杀晋军无数,则晋人岂会放过我等。他日羯人覆没之时,必是晋人对我等羌人斩尽杀绝之时。故此今夜若真袭营,无论成败,都将对我等羌人大为不利。”

姚益听得姚襄这般一说,顿觉颇有道理,却也摇了摇头苦笑道:“难道就此退回?”

姚襄眼珠子一转,哈哈一笑道:“不若就此擂鼓,喊杀,将随身所带弓箭放完,也算是有个交代。此处离晋军大营还有两百余步,晋军真的疏于防范,听到鼓声出营而来,我等撤逃也得及,也算得与晋军交战了。”

姚益一听,顿时懵了,问道:“可否?”

姚襄正色道:“为了举族之气运,不得不如此!”

姚益当即不再多言,手中战刀一举,高声喊道:“擂鼓!”

他们携带的战鼓,原本是想在袭营的时候,冲入敌营,然后一通擂鼓和喊杀,让晋军不知来了多少人,进一步打击晋军的士气,此刻正好能用的上。

军令如山,众鼓兵虽然不知主将为何要在袭营时擂鼓,也只得敲响了大鼓。

咚咚咚~

数十面大鼓齐齐擂动,鼓声冲天而起,在四野里回荡着,在这安静的夜空里,晋军大营虽然还有两百多步,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全军喊杀,不等向前半步!”姚益继续发号施令。

“杀~”

“冲啊!”

“踏破晋营!”

众羌人虽然不知这命令的含义,也只得遵令而行,高声呼喊了起来,羌人的嗓门历来就大,两千人的喊杀声,如同数以万计的兵马冲杀而来一般,气势惊人。

原本宁静的夜空,静的连一点点声音都能听到,此刻却突然鼓角声冲天,喊杀声大起,似乎有上十万的大军在此大战一般,整个天地之间都喧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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