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他没有与人比试过,小时候是跟着师父学武,到了戍骨城是为了生存打架。都不像今天这样,看似有规则实则一团乌烟瘴气,打不能放肆打,比的也不全是武力。
不止心里难受,身上也难受。
他望了一眼本该有皇帝坐镇的城楼,心想既然明家偏爱武力和血性,为何不干脆把所有人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大家凭本事混乱厮杀。
如今的登阙会分明野蛮,却偏要披一层礼法的外衣,越看越是可笑。
季别云放空了半晌,终于轮到他上场。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不由得惊讶,第一个上场的人刚才明明毫无斗志,却挺到了现在。身上虽然没有伤口,但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也破皮出血。
他心中戚然,只觉得在场之人都像是被摆布的棋子,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供人观赏摆弄。
两人对视之后都没有开口,无声而果断地开始了这一场打斗。
没有多少悬念,那人输在了他的剑下。
季别云看见这人还想爬起来,虽然不忍却还是开口道:“我不想把你丢下去,别起来了。”
或许是想到方才被摔得一身血的那位,这人挣扎的动作停下了来,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季别云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此人,看着他被抬下去,消失在楼梯后,心里却在想或许这便是几炷香之后的自己。
他抬眼望向四周,宸京城今日被笼罩在阴云之下,而此处却一派热闹。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和他手中的剑,似乎在期待他能站到最后,或是死得壮烈。
直到他的目光触及一家酒肆的招旗,如同感应到什么,没有移开。
招旗旁边便是那家酒肆二楼的一扇窗户,因为隔得远再加上被窗框遮挡,他无法看清里面坐着的人,却瞧见了从窗内落在外面的一截衣袖。
黯淡的深灰,平平无奇的布料,但是他偏能一眼看出衣袖的主人。
观尘那和尚来了。
季别云笑了笑,收回目光。心中安定不少,或许是因为在这数千人中,终于有一个把他当做人来看了。
待第六个人在台上站定,他便提剑冲了上去。
后面还有十二人,为了防止体力消耗过大,他必须速战速决。
因此在场众人都看见这位少年像是开了杀戒一般,进攻得酣畅淋漓。身形极快又极轻巧,配合着他手上那的那把剑,来一个击败一个。
贤亲王瞥了眼头顶越来越阴沉的云,转头看向僧人,道:“怎么你刚来便赶上了精彩的时候,前两轮可是无聊透了。”
观尘抬手拿起茶盏,那截伸出窗外的衣袖也随着收了回来。他浅啜了一口茶水,才抬头道:“快下雨了,来这里躲一躲。”
与此同时,季别云的剑又逼退了一人,他凌空飞起,身体也化为了长剑一般,把对手逼到了高台边缘。
轻巧落地,剑刃也落在了那人颈侧。
就在此时,一滴冰凉的水滴在剑身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季别云问道:“认输吗?”
这句话不带任何感情,也没有击败对手之后的得意与嘲讽,仿佛只是出于规矩才问,如果得到了否定答案那就只能再打。
那人转头俯瞰了一眼地面,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在对手离开高台之后,季别云收回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又有两滴雨正好落在他脸上,他闭了闭眼,在春雨中找回了一些悬清山独有的静谧。
再睁眼时,新的对手已经站到了台上,浑身泛着冷意,武器也是一柄剑。
他迟钝地反应了片刻,才想起这应该是倒数第六个人了。
其实他的体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刚才与他交战的那些人都非泛泛之辈,他以快取胜,却也因此越来越疲惫。
而面前这人看起来不太好对付,出于一种习武之人的直觉,这场或许会打得久一些。
两人同时出手,长剑在空中相撞,季别云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崩裂。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的男人,却只得到了一个带着杀意的眼神。
“去死吧。”
高台之上,长剑的撞击与摩擦声代替了雷声,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之中添了一分肃杀。
两人打得不分伯仲,少年明显体力不支,被男人逼得一退再退。而那把剑被男人的剑完全压制了,在少年手中显得越来越沉,再也不见之前的轻盈。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十招后,男人一剑刺进了少年肩膀。
几乎所有人都在此刻安静下来,天地间只有雨滴砸落在地面的声响。
贤亲王拍桌而起,“没开刃的剑怎会刺进去!”
一室的人都无法回答他,他压抑住激动,转头吩咐徐阳将世子带到别处房间休息,其余人也都在门外候着。
当屋内只剩下他和观尘时,贤亲王再抬头看去,台上二人已经又打了起来,局势却变成了一方对另一方的绞杀。
他瞥了眼像是入了定的僧人,低声骂道:“如此明目张胆,兵部真是反了天了,难不成全是瞎子……不行,我得让人去看看。”
说罢便推门而出。
而观尘宽大的衣袖之中,捏着佛珠的手已经用力到指节发白。
作者有话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