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2)
抬头看去,观尘竟然没回房间,而是站在楼梯上静静望着他。
刚才……都被看见了吧。
季别云有些慌乱,一种秘密即将被暴晒在天光底下的恐慌感袭上心头。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带着惊慌失措,只是看见了僧人朝他走来,而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等着对方一点点接近。
他的左肩搭上了一只手,沉稳有力。
“要我扶你回去休息吗?”
季别云终于回过神来,虚弱开口:“不,我要去找谷杉月。”
观尘没有强迫他,搭在肩上的那只手移到了手肘处,规规矩矩地扶着他朝柴房走去。
“等等。”
他刚开口,观尘便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地看向他。
季别云酝酿了片刻,问道:“四年前,淮南道的监察御史……是谁?”
一句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季别云这是把秘密的线索告诉了观尘,他终于第一次向人主动提起那场灾难,不仅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肩上无形的压力更加沉重了。
观尘没说话,似乎在确认他的心意,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当年淮南道的监察御史已经升迁,如今是御史中丞,段文甫。”
竟然是他。
季别云脑中回想起那位风度翩翩的青年,在他进宫面圣后前来祝贺他,在大理寺那段时日也时常与他和颜悦色地寒暄。
太可笑了,当时段文甫看着他的时候,心中定是在怀疑和嘲弄吧?
季别云目光无神地看向虚空,片刻后转过头去,眼神已经活了过来,里面装着的是难以掩盖的恨意。
“事先跟你提个醒,”他看着观尘,“我以后还会杀更多的人。”
僧人脸色丝毫没变,仿佛听见的不是杀人,而是喝茶吃饭之类再寻常不过的话。
“非杀不可吗?”观尘问道。
季别云认真地盯了一会儿僧人的神情,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改口道:“放心,但凡有其他办法,我都不会造下杀孽。比起杀掉仇人,我更喜欢把他们道貌岸然的人皮先撕下来。”
他要的不是人命,而是真相与柳家的清白。
至于杀还是不杀,事成之后看他心情吧。
观尘收回了目光,低头看路,将他扶着往前走。
“随你,”僧人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你始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季别云反手抓住了和尚的手腕,抓得极其用力。那四个人就在不远处,他近乎用气声问:“佛家五戒,一戒杀生……你不管我?”
观尘依旧没看他,只平静答道:“不管。”
好一个不管。
季别云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就因为观尘这两个字,他生出一种放肆大笑的冲动。
谁能管得了是非恩怨?
天地造化,因缘和合。谁取了谁的性命,谁断了谁的前程,由不得他人置喙,就连佛祖也没那个权力。
他正在做的事情,必须要做成。
松开了手,季别云将畅快与恨意都硬生生藏了回去,眨了一下眼,又变回了往日处变不惊的模样。
“走吧,和我一起进去,你也去听听。”
暗涌藏至湖底,水面又是一片宁静。
二人走进了柴房,对谷杉月的问询正陷入僵局。
戴丰茂凑过来,小声道:“她好像不太信任我们,什么都不愿意说,一个劲让我们把她送到宸京,还说要去见皇帝。”
观尘也听见了这话,平和地打量了少女两眼,忽然道:“她对你们有些害怕。”
第45章 吐露
季别云和戴丰茂俱是一愣。
“害怕?”季别云瞥了一眼五大三粗的戴副尉,“我这么亲和,看起来又不像会随时揍人的那种人,为什么怕我?”
戴丰茂欲言又止,虽然没有一个字说他,他却觉得每一个字都和他有关系。受伤了,难过了。
观尘垂眸道:“不如让贫僧来试试。”
季别云立刻反驳:“能行吗?你一个和尚怎么问话,难不成要给她念经?”
戴丰茂一把薅住他的胳膊,把人往外面扯,“观尘大师是咱们之中最有亲和力的,小姑娘就喜欢长得好看又慈悲的,你让他试试。”
季别云瞪了过去,他怎么觉得自己被骂了?
他哪里不好看哪里不亲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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