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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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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怪,看什么看。

季别云起身时毫不服输地看了回去,那老妖怪挑了挑眉,竟露出一丝笑意。

怪恶心的。

直到散朝时,他都还觉得浑身难受。

万良傲那一笑意味深长,他一瞬间感觉到自己所有想法都暴露无遗。若说丞相方绥是个老狐狸,那此人更像是修炼了千年的黑心豺狼,已经成精了。

作者有话说:

老妖怪正式出场。

第83章 观天象

今年夏日,大梁各地纷纷少雨干旱。

宸京也是如此,自从入夏以来就下过三五场雨,炎炎烈日烤得各家水塘都快干了。不过宸京整个城池没有一块地是用来耕种的,吃穿用度全从其他地方运来,因此百姓最多也就每日抱怨天气炎热而已。

真正饱受困扰的是京畿之地。因缺少雨水,田地里都干裂了,先前种下的庄稼眼见着就要旱死,自己都没得吃了,还记挂着秋后送进宸京的粮食该如何凑齐。

京畿之地和大梁各处的饥荒悄然出现,再化作一封封奏章送入宸京。事态愈发严重,因此宸京也终于陷入了一丝恐慌之中。

季别云在右骁卫军营忙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休沐的日子。他打算回一趟季宅,跟世子说清,但不知为何他一想到那场面就觉得没底气,甚至有些畏惧。故而提前约好方慕之,让人陪他回去,添一添气焰。

两人回去时,恰巧路过了季宅附近那家酒楼,季别云当即勒马停下来,拉着方少爷一起进去买些点心。

御史台一案结案之后,谷杉月如之前所说去了那家酒楼学习厨艺,掌柜的并未刁难,甚至将人接过去住下。

季别云还没有照顾过这家酒楼的生意,既然路过,必须得进去一趟。

然而进店之后才发现酒楼人手不够,跑堂与后面厨子都像是忙不过来的样子。一打听才知道,就在今日清晨,掌柜的带着一些伙计前去相州施粮救荒了。

“相州饥荒这么严重吗?”季别云之前听闻过,但身在军营不知晓详情。

跑堂小伙点了点头,“是啊,本就旱灾,相州还得供着襄国公呢。国公爷人不在相州,可府里的供应不能拉下……我们也不好评说,只是相州百姓实在苦了些。”

季别云这才想起来相州正好就是万良傲的食邑。的确,就算饥荒再严重,该上交的还是得上交,就算告到元徽帝面前也是万良傲理所应当。除非襄国公本人良心发现,减少对食邑百姓的赋税征敛。

然而万良傲显然不是什么有良心的人。

一旁的方少爷低声斥了一句,抬头问伙计:“你们掌柜还缺人手或者粮食吗?我可以前去帮忙。”

季别云也有此意,但他身为将军,能拿的出来的钱少之又少,所有的身家几乎只有季宅这么一个院子。于是胳膊肘捅了捅方慕之,“你出钱我出力。”

方慕之从头到脚都洋溢着养尊处优的气息,任谁来看都是有钱的主。那跑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都缺都缺,我们掌柜去的是相州的红叶镇,两位贵客一到那里便能找到他们。”

两人索性不回季宅了,立刻联系了一家商行。方少爷动用了这么些年来攒下的体几钱买了不少粮食,又租了一列马车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相州去了。

幸而相州紧邻宸京,过去并不需要多长时间,等到他们到达红叶镇时也才晌午。

季别云没到过相州,如今来了却发现此处与京城天差地别。一个是众生挣扎的干涸疮痍之地,另一个则是钟鸣鼎食歌舞升平的金玉之所。

他忽地想起在定州督军时卓都尉对自己说过的话,此时结合着眼前景象,只觉那些话当真有道理。四海之内虽无战乱,但离清平盛世尚远,而宸京作为天子所在,集天下繁华于一身,提前享受到了盛世光景。

所谓盛世无饥馁,可望向随处可见的饥民,季别云终于理解到了卓都尉言下之意。

方少爷骑在马上朝他靠近了一些,“看着挺揪心的对吧?大梁如今国力正盛,可这里就连小孩子都面黄肌瘦的,人人眼里都没有光亮,像是对以后的日子毫无期待。”

季别云没说话,默认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江山尚未一统的时候,处处战乱日日打仗,大家都是一副吃不饱的模样。可先帝费了好大功夫建了大梁,许多人还是吃不上饭,这该怪谁呢?”方慕之像是说给他听,也仿佛自言自语,“是该怪穷奢极欲的世家贵族,还是怪大梁无圣主明君将天下带入繁华盛世,抑或怪天公不作美,降下灾祸?”

是啊,怪谁呢?

如果真的细究下来,除了那些亲历苦难的百姓,仿佛每一个人都有罪。

不可否认,先帝的确有魄力,短短二十年便将满目疮痍的大梁修补齐整。但那只是表面安稳,如今他老人家已驾鹤归西,只余大梁内里藏着的陈年顽疾。至于元徽帝,虽然即位不久,但已经能看出连守成之主都够不上。若在位时不将家底挥霍得一干二净,便已经是积德了。

帝王尚且如此,官场之中从上至下,尸位素餐者并不鲜见。人人都有一己私欲,其中良心抵不过私欲的,便会向下侵占更底层之人的利益。

季别云在一瞬间想了许多,心中沉重,却转头故作轻松道:“都说当局者迷,你从小生活在宸京,竟也看得如此清楚。”

方慕之叹了一声:“越清楚越是痛苦。我知自己没有改变大梁的能力,做不到我爹那样匡扶天下,所以想得太多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气氛有些凝重,他笑了笑,问道:“那在司天台看星星负担重吗?”

方慕之也跟着笑了起来,“重啊,怎么不重?司天台可是负责大梁国运的观测,我身为少丞自然责任重大。”

“那不知方少丞近日观测到了什么?”季别云打趣道。

方慕之正色起来,更靠近了一些,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就在前些日子,司天台观测到玄武七宿……”

“打住,”他赶紧打断对方的话,“说点我能听懂的。”

“行行行,简单来说就是东北方向会有异象。”方慕之道,“这不正好对应上相州于宸京而言的方位吗?”

季别云将信将疑,“真有这么神?”

方慕之耸了耸肩,“我反正不是完全相信的,不过自古以来,没见过哪个王朝不信这个的,皇帝觉得这东西有用就行了。”

“所以元徽帝真信了东北有异象之说?”他好奇道,“但是没见皇帝有任何动作啊?”

“休养一段日子,养傻了不是?”方少爷鄙夷道,“皇城内局势紧张着呢,元徽帝不如以前自由了,不能率性而为轻举妄动。虽然我去问我爹的时候他没搭理我,但我壮着胆子猜啊,咱们就等着那两位撕破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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