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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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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现在大难临头,皇帝都快走投无路了,我这个皇后也只剩最后几天日子,一些事情终于可以说出来了。”皇后冷笑一声,抬眼看向那对母子,“太后,您当初的确错了。”

“你说什……”

“但不是错在没能将贤亲王赶出宸京,而是一开始就该力保贤亲王登上皇位。”皇后毫无惧色。

元徽帝长眉一竖,“皇后,你说什么?”

女子仿佛没察觉皇帝的怒意,又道:“最像先帝的,其实是贤亲王吧?陛下知道自己输在哪儿吗?因为您就是一个养尊处优不思进取的废物,先帝打下的江山给您,但您守不住。守不住就该换有本事的人来守,贤亲王就比陛下有本事,至少他该狠心的时候毫不优柔寡断,连亲生儿子都能当他的棋子。”

元徽帝站在原地,气得额头上青筋浮起,捏紧了拳头却没有动作。

皇后身为他的枕边人,以往的恭顺都是身不由己,但对于他的痛处却是最为清楚的。见他这副模样竟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继续道:“太祖是你们明家最有本事也是最狠的一个人,把孩子当成狼崽子来养,精挑细选想挑出一个最凶狠的,偏偏……偏偏在最后关头看走了眼……挑了一只鬣狗出来当皇帝……多好笑啊,一只鬣狗……”

“你再胡言乱语,”元徽帝咬牙切齿道,“朕割了你的舌头。”

皇后收敛了笑容,冷冷抬眼看过去,“你敢自己动刀吗?你要是有这份胆量,如今也不会被困在此处了。”

殿内没有侍卫,自然也没有刀剑,元徽帝环视一圈都没找到能用来砍人的东西。然而皇后已经转过了头,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目光空洞。

“可是我的孩子也姓明……”她喃喃自语,“我本可以将他教养成明家第一个仁君,为什么其他明家人还在苟活着,偏偏他这么小就去了……”

*

明望离开季宅时与徐阳打了个照面。他们相处多年,早已不止主仆之情,更像是老友。但如今老友碰面竟如陌生人一般生疏,毕竟已经脱离王府投靠了季别云,明望也没有理由再停下脚步与人寒暄。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耽搁不得。

出了季宅之后,贤亲王新进的心腹便靠了上来,在斜后方低声道:“一切都正常,两军已经到了天清苑。”

北军的人一向都是草包,明望在心里轻蔑道,羽林军与龙武军的人大多都是勋贵子弟,凭着荫封与权势在皇帝身边做事。这些人没有忠诚可言,越是权贵便越会趋利避害、见风使舵,依照如今的情形,他们也能拎得清他与元徽帝之间谁强谁弱。

故而掌控北军太容易了。

明望上了马车,在车轮碾过石砖路的响声之中,隔着一道窗帘问:“程峰,方才我似乎看见季宅后门的方向出来了什么人,你看清了吗?”

侍从便也隔着帘子恭谨答道:“是季将军,应该是急着去悬清山了。”

“对,悬清山……那群和尚不知变通,弄得观尘里外不是人,也只有季别云能去解围了。”明望顿了顿,转而又问,“宫里如何了?”

程峰立刻答道:“将太后与皇后一并带到文英殿软禁了,世子……小皇子被我们的人守着,很安全。”

贤亲王在听见“世子”一词时掀起眼皮,撩开了帘子一角,看了出去。程峰面露紧张,显然以为自己要因为说错话而受罚了,但明望只是冷淡地吩咐道:“看好皇帝,别让他提前死了,他还有用。”

“是。”侍从头埋得更低了,“还有,皇后与皇帝闹了一架,动静有点大。”

明望挑了挑眉,“帝后离心?”

程峰没有回答,这种事情他不好妄议。

“罢了,让他们吵吧。”贤亲王叹道,“帝王家本就不存在什么爱与情分,现在吵了好过去地府闹,死后也能各自投胎去。”

程峰想起了王妃和在宫里的世子,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

帝王家,马车上这位很快也将是帝王了。

作者有话说:

天家母子扯头花,借皇后之口骂一下狗皇帝

第110章 我带你走

季别云策马狂奔赶到了悬清山,他从来没有像这样厌恶过通往悬清寺的山道,每一级石阶都像是天堑,将他生生拦在悬清寺外。

回京后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体力又耗得差不多了,他气喘吁吁地登上最后一级,看见了紧闭的寺门。这群没心没肺的和尚蠢到没边了,竟将自家住持给关了起来。

他带着一身怒意,没理会右卫士兵的阻拦,直接将虎符拿了出来,“宁远将军季遥,请各位让一让。”

虎符的震慑力比什么话都强,士兵向两边退开,让出了偏门。季别云不想敲门,也不甘心做贼似的翻墙,握紧了却寒刀疾步上前,朝着厚重的门板飞起一脚,直接粗暴地踹开了。两扇门往里打开,断掉的门栓落在地面,在一片寂静中尤为突兀。

季别云在众多目光中泰然自若地跨进了门槛,一身戾气地朝里走去。

还没到落日时分,天色却暗了下来,头顶厚重的云层不堪重负般压得极低。他在昏暗的天光里放眼望去,前面的一片佛殿安静至极,以往在殿内侍奉诵经的和尚也都不见了。

他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寺内地势最高处——戒堂。

避开空旷的佛殿一路朝上走,狭窄陡峭的石阶引着他朝热闹处一点点靠近。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看见了活人,零星几个年轻和尚站在山道上,引颈朝上面望去。季别云走路几乎没有脚步声,直到与那些和尚擦肩而过,他们才注意到他的到来,一时间不知该不该阻拦。

越往上走人便越多,除了那次千僧会,季别云还没有看见过这么多和尚聚在一起。每个人都受过戒,都穿着僧服戴着佛珠,但那些形形色色的面容神情各异,有看起来皈依了佛祖所以无欲无求的,也有人尚且控制不住表情而露出戒备。

他穿过人群,仿佛被沉闷的焚香味道裹住,那些人的脸让他对悬清寺突然感到陌生。

谁都和观尘不一样。

季别云在僧众里格格不入,堂而皇之地将刀带了进来,每个人在看见他之后都没能下定决心阻拦,最后全部会让出路来。

他想,自己在悬清寺里应该是有了名的,有名在与曾经的大弟子、现在的住持相交甚密,暧昧不清。他就像个阴魂不散的恶鬼,无论是在寂寂无名之时,还是到现在已经领兵平叛过,他都从未停止在这片净土上为非作歹。

若佛祖显灵,他应当是要被抓回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的。

他越想越是暴躁,紧抿着唇,加快了速度往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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