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他的胸腔好似空了一块,寻常人若受了这么重的伤,莫说能否行走自如,大约连命都没了。
如墨一般的长发倾泻而下,白是病态的苍白,红是鲜血的殷红,黑是极暗的黑,三种极致的色彩交织,绘成了眼前的极艳之色,似是开到荼蘼的曼珠沙华。
苍淮漠然看着胸口流血不止的伤口,和神情焦急的司娆不同,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般。
“急什么,死了就干净了。”
司娆忙忙碌碌地捣药,寻找晾好的清草叶,忽地闻听此言,动作一顿。
她皱了皱眉:“不要。”
苍淮神色晦暗。
司娆道:“这里就我们俩,你若是死了,我岂不是要慢慢看着你的尸体腐坏。”
一张好看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仿佛已经闻到了那一股腥涩黏腻的臭味。
她转过身,一只手掀开垂在一侧的软烟罗,青色的玉镯套在纤细的手腕上,随着她的动作轻晃了一下。
司娆弯下腰细致地用灵力清理着伤口边缘的黑气,但终究是徒劳,缠绕着伤口的黑气没有分毫消散。
她皱了皱眉,凑近了他的伤口,眼神专注,看得十分仔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距离,甚至能感知到她的呼吸,轻若羽毛拂过。
司娆忽地道:“你现在的味道很好闻。”
幽深的墨瞳中闪过一丝晦暗的色彩。这样的血腥味,已经深植在记忆中,与浓烈的潮湿浊臭气息交织,挥之不去。
他们渴求他的鲜血,渴盼得到如他一般的血脉之力。
苍淮喉头涌起一阵腥甜,但他竟生生咽下去了。
司娆染血的指尖,忽地被一双冰凉的手握着了。
苍白的大手包裹着娇小的柔荑,他缓慢地擦拭着她指尖上染的血,一根一根地缓慢摩挲过如玉的指尖,动作极其细致,仿佛在把玩一般。
这本是一个如同情人般缱绻暧昧的动作,由他做来却不带半分旖旎色彩。
司娆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他把玩的不是她的手指,而是脆弱血肉之下的森森白骨,令人顿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意。
他的嗓音寒冷彻骨,声音轻得仿佛叹息:“哪里好闻?”
司娆有些怔忪,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
她想了想,缓缓道:“你身上有一种似檀非檀的香气,悠远熹微,很清冽干净。”
司娆话音微顿,片刻后接着道:“但会给人以高不可攀的感觉,混合着微甜的血香,便像上神落入凡尘,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上神落凡尘。
他冷笑一声,胸腔剧烈地震颤起来,唇角渗出一丝殷红血迹。
眼前似乎再度浮现出,那些闪动着恶意的目光。
他周身涌动着肃杀之意。
但这暴虐气息却蓦地一滞。
只因被他包在手中的温软小手忽地动了一下,反过来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嘶……你身上为什么成天那么冰?”
“是因为天天泡在冷水里吗?”司娆若有所思地说道,“曾经有个老爷爷告诉我,年轻人应该多喝热水,多泡热水澡。”
她挨个握了一遍他的手指,宽慰道:“放心吧,待你伤好了,咱整一桶热水来泡澡!”
苍淮微微蹙眉,凝视着眼前思维不知发散到哪里去了的人,周身涌动的杀意竟褪去些许。
他漠然回神,抽回被她反握住的手,单手拢起衣襟。
“欸?就要走了吗,我还没帮你包扎呢……”
眼看眼前人化作黑雾消失,司娆脸上染上几分遗憾。
作者有话说:
是牵手!!
第16章
司娆本没有什么医术可言。只是在魔域深渊呆久了,多次挣扎于生死之间,久病成医,于是有了几分粗浅见解。
现如今正是人菜瘾大的时候,眼前摆着个病人,却不愿意被她医治。
多少有些遗憾。
看着黑衣的水妖携着一身冷意回到属于他的沉剑池畔,司娆渐渐收回目光。
有些奇怪。
伏极无垢阵自困阵转为杀阵,杀伐之气近乎隔着重重阵法扑面而来,但他行走在浓重的暗红之中,周遭却干干净净,漫天呼啸的风刃分毫不能沾上他的衣角。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