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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颂时祺(11)遗忘(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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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萦绕在鼻尖。薛双霜试图起身,后颈便传来一阵疼痛,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顺势扶住了她的背,使她能够斜靠在病床上。

是徐千羽。

他不知为何,一双眼睛牢牢地连在她的脸上,其中却满是哀恸。

“徐千羽?”

她只是这么叫了一声,徐千羽的手便抖了起来,就连苍白的唇瓣也颤抖着,“你叫了我的名字……”

薛双霜只当他是被自己的伤势吓到了,便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笑道:“当然是叫你,又是你去救了我对不对?”

徐千羽从未佩戴过什么铃铛之类的饰物,可不知为何,昏睡中的铃声却让她自然地联想到徐千羽,甚至下意识的觉得:那铃声像是心跳。

徐千羽的心跳。

“嗯……还好你没事。”他说完这句,眼中的战栗与痛苦却依旧没有消失,甚至沿着泛红的眼眶凝成晶莹的泪珠,倏然坠落,砸在医院浆洗得雪白的床单上。

薛双霜也有些想哭,犹豫一瞬,还是主动抱住了他,下巴搭在他宽阔的肩头,柔声道:“我没事,也是因为有你。”

开学前一日,政府的通缉令也发了出来。那绑架犯早就是在逃人员,这次又制造了影响恶劣的绑架案,让薛义气的拐杖连连砸地。

“这帮酒囊饭袋,这么久都抓不住一个绑架犯!”

“别生气别生气,你等会又要难受了。”薛双霜一手扶住他的拐杖,一手给老人顺着背,生怕他气出个好歹。

老爷子早年在颂城担任检察官,早就对当地一些陋习沉疴感到愤懑,这次牵扯上了自己的孙女,更是不愿轻易翻篇。

最开始得知薛双霜被绑架一事,他当场就晕了过去。他以为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得罪的仇家来复仇,心中自责到了极致。

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不能再失去一个孙女了。

即便调查结果说明并非是为他而绑架薛双霜,他依旧感到难受。

“双霜,之前爷爷跟你说过的,大伯希望你回帝都去上学……”

“爷爷?”

“爷爷想了很久,你还是跟着大伯更安全。”因着儿子儿媳皆是在帝都出了事,他不愿让薛双霜再踏上那片土地,不顾众人反对带着她回了颂城。

本以为自己可以护住她,可自己这把老骨头到底是不中用了。思来想去,还是把薛双霜送回帝都上学,让秦修珏照顾她更稳妥。

秦修珏作为薛双霜的大伯,在帝都经商多年,身份地位都不低,比起他这么个糟老头子,势力范围大得多。

薛双霜听到这话,下意识就反驳道:“可我还打算考颂城一中呢,我和……”

她本想说约好了,可当她试图说出那个约定对象时,脑中却搜寻不到踪迹,便止住了话头。

等薛双霜想起来自己是和徐千羽约定要一起去颂城一中时,薛义已经带着气离开了饭桌。

或许爷爷只是说个气话?她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事实上,这件事薛义本来也不是和她商量。

来颂城才短短两年不到,她就受了两次伤。就算不提所谓仇家,他也觉得此处想必是和自家孙女犯冲,不能让她再呆在这里了。

开学时,她被绑架的消息又不胫而走,众人觉得她可怜的同时,又忍不住思索:为什么就她老出事?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走在走廊上,都会听见有人在她的背后嘀嘀咕咕的。最初她还会有些在意,时间长了,也就随便了。

倒是徐千羽,每次都会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像一只佯装凶狠的小狗一样。

徐千羽的生日在九月底,初认识时,为了拉近距离,薛双霜便问过这个问题,然而对方的回答是:他从不过生日。

等到他们熟络起来,她才知道,徐千羽只是怕麻烦才这样回答,每年的生日虽然简单,但也会和舅舅一起度过。

今年,无论如何,薛双霜都要让他度过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

白日里要应付越来越重的学习任务,薛双霜晚上还要思索怎么给他庆生。珍贵的周末假期,也忍不住上街找合适的礼物。

可眼见着时间越来越近,她始终没有头绪。

在床上翻来覆去,薛双霜坐起身望向窗外,想起她在颂城见到的第一场雪——和徐千羽一起看的那场雪。

少年人怀抱的炙热与雪花的冰凉,好似从记忆中跳出,化为实在的触感,让她感到一阵心悸。与此同时,耳边又隐约响起一阵清越的铃声,与她的心跳声同步。

徐千羽最近总是盯着薛双霜发呆,可只要薛双霜看向他,他又朝她露出笑容,其中满是安抚的意味。

“或许他是担心你们不能一起考上呢?”冯玲煞有介事,把徐千羽望着薛双霜发呆的模样添油加醋,说得他活像个担心媳妇跑路的可怜男人。

薛双霜虽说对自己也还有些信心,可听冯玲这么一说,也有些担心自己能否考上了。以徐千羽的成绩,他必然能够考上,若是她落了榜,那他们将来岂不是三年都没法一起上学?

颂城一中的预录考试时间定在了徐千羽生日后一天:9月27日。

但按照考试的安排,他们需要提前三天前往考场,进行心理测试以及体能测试,这样一来也就错过了徐千羽的十五岁生日。

摸了摸包里的盒子,薛双霜决定勇敢一回。

“徐千羽,楼下有人找你。”

放下手上的心理测试结果,徐千羽沉默着出了临时宿舍。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看起来很奇怪啊?”

“有点,完全不和人说话啊。”

“一般这种都是成绩很好的人吧?学霸总是会有点怪的。”

……

回旋楼梯的扶手上,老旧的红漆已经有些剥落,徐千羽垂着眼缓缓走着,宿舍里男生的讨论他没听见,也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冷厉。

沿途说说笑笑的考生们,也都不自觉在路过他时放低了声音。

徐千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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