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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青空下,屋内闲适的谈话轻笑声一阵接续一阵传到屋外,轻悠悠地荡漾着。小杏子优雅地攀爬到窗台上,甩着长尾,时不时咪咪叫几句,它漆黑透亮的瞳仁朝向屋内,天真地疑惑着不断变幻的人类世界,真像是它打盹时会做的、一个长长的沉梦呀。但它很快被地上那堆残花引去了心神,兴奋地喵呜一声,飞扑到残花堆里。
细碎的花瓣被溅起,飘飘然飞落在地。
又是一番春暮。
0029 糖炒栗子
今年除夕格外冷,下过的雪凝结成冰,梁笙在院子踩冰玩,她穿着青莲色缎面长袄,一条黑色棉袄裤,脸冻得红彤彤的像抹了胭脂。
玩累了,她蹲在一边,两只毛茸茸的红绒线手套托着小脸,扬起一对清亮的双眸,认真盯着树梢上两只探头探脑的乌鸦。
厢房里忽然缓步踱出一个五官精致,一身绸袄的男孩子,她见状站起来,一路小跑到他身边,仰面望着他,问道:“哥哥,你去哪儿?”
“爸爸叫我去买天竹和蜡梅。”梁煦对她亮了亮手中的钞票,她眼中闪过雀跃的神色,急忙拉着他的衣袖道:“我也去,好不好。”
“好。”梁煦对她低眉浅笑,又摸了摸她冻红的脸颊,问:“你刚才戴的围巾去哪了?脸冻成这样。”
他从父亲呆的暖屋里出来,手也是温暖的,梁笙下意识把脸贴在他的手上,有些心虚:“不知道丢哪去了。”
梁煦轻轻叹口气,把自己颈上的黑羊毛围巾摘下,给她围上。梁笙垂首,闻到他围巾上一股鸦片烟味,皱鼻埋怨道:“你身上有爸爸的味道。”
父亲早早染上了烟霞癖,常年躺在烟铺上,点盏昏暗的烟灯,抽个好几筒,房里总是雾腾腾弥漫着鸦片香,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了他衣上。梁煦取下围巾,在冷涩的空气中拍了拍,复又戴回她的脖子上:“现在呢?”
她低头,把鼻子埋到围巾里,闻见淡淡一缕熟悉的香气,抬头对他露出笑靥:“好闻的。”
梁煦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叮嘱道:“等会儿不许乱跑。”
尚未入夜,各家店门已经挂起了大灯笼,八角薄纸罩子,在黯淡的冬日天光里柔和亮着光晕。城隍庙附近人潮挤涌,吆喝叫卖声、锣钹鸣鼓声热热闹闹地响作一团,吵嚷不已。梁笙跟在梁煦身后,围巾高过鼻子,只露出她一对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到那卖糖炒栗子的、玩具的,她总是拉着梁煦停几步,他只好停下来给她买。
梁煦帮她拿着玩具,低头一看,发现她买的是一对手拉手的小瓷人,色彩艳丽,精致可爱,遂问道:“笙笙,怎么买这个玩?”
梁笙指着那两只小瓷人道:“这个是我,这个是你啊,你看这个女娃娃还戴围巾,和我一样。还有他们也是手牵手的。”
梁煦定睛看去,咦,这女娃娃的脖子处还真被染成了黑色。他笑了笑:“真是呢,挺像的。”
梁笙望他一眼,气鼓鼓道:“傻哥哥。”
她还在换牙,即便梁煦已经帮她把栗子剥好了,咬栗子仍然咬得相当艰难,吃几颗就没吃了。梁煦继续牵着她往花市走,买了满满两大束花,一束蜡梅,一束天竹,颜色喜庆红艳,都是要插在宝瓶里贺新年的。他抱着沉甸甸的花,空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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