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狱般尴尬的饭局(1 / 2)
六人餐桌,坐了五个人,每个人心里各有各的故事。白色的桌布,配着黑色麻织的餐垫,餐盘却是大胆的墨蓝色,每一个餐盘上都有一块折成荷花的餐巾,静静摆在上头,今天的餐花是粉色绣球,这样浓郁的色彩搭配,今天仿佛就置身在普吉岛的海边。
餐厅侍应看到他们这桌又坐了两位客人,于是送来了菜单。
“随便点,今天我请客。”赵之望说着接过菜单,刚想递给纪月,有些人却先行了一步。
梁辀原本靠在椅背上,不知何时坐正了身体,他拿起面前的菜单,自然而然地递给纪月,好像以前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刻在灵魂里的条件反射那般。
莫奇坐纪月边上,侍应生把菜单给他时,他就直接拿给了纪月。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动作,交汇在同一个位置,不约而同的选择不留退路,不给自己留余地。
纪月缓缓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又低下眼,翻开原本扣在桌面上的手机,语气平淡,“我随便。”
赵之望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勾着身边人的肩膀,“来,梁老师,我们点菜。”说完,他看向梁辀对面坐的女孩,“小同学,随便点,别客气。”
女孩忙不迭点点头,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她偷看了两眼身边的人,那个他们叫做纪月的漂亮姑娘,她撑着脑袋一直在看手机,两个人视线撞到时,纪月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女孩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赵之望抬起手,手指弯弯,侍应生就过来了,他把菜单翻到第一页,“古法冬阴功汤,来个五位。”
“我不要。”
“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
叁个声音同时响起来,纪月把头抬了起来,她自然地看向梁辀,看到他也正看着自己,于是轻轻弯了弯嘴角,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梁辀看完纪月,又把视线移到她身旁的人身上,莫奇面上依然是平静无波的样子,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下,才又各自移开。
气氛有点尴尬,就算是赵之望,都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了了,他只能清了清嗓子,自己找个台阶,“那就四位,”然后马上翻了一页,“柠檬酸汤老虎斑,古法咖喱肉蟹,芽苗雪花鹅肝,还有这个牛小排配星空咖喱。”边说着边又翻了两页,他从菜单上挪开眼,随口问了句,“纪老板,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虾。”
“她喜欢吃虾。”
“你给她点虾。”
叁个声音又同时响起,赵之望扯出痛苦的笑,这次比上一次更尴尬了。
说话的两个人,视线又一次在空中交汇,碰撞之后,各自读到对方眼中的挑衅。
这张桌子上,只有赵之望比梁辀年长大两岁,年纪大涵养功夫自然也好,梁辀朝莫奇礼貌性地笑笑,然后就看向纪月,”纪月,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都行。”
“给你点个手工虾饼?”
纪月刚想开口,边上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虾饼里有香茅,你不是受不了香茅的味道么?”
纪月很讨厌香茅的味道,前段时间她过生日请客喝喜茶,有人点的拧打茶,她看到了在那说自己受不了里面那股香茅的味道。
“是吗?”纪月平时吃泰国菜也会点虾饼,她凑到莫奇边上看。他的手指修长,轻轻点在配料那一行,两个人靠得有点近,他闻到纪月身上的香水味,围绕在两人身边。
他的手指点了两下,她看了个仔细。
而梁辀,则靠在椅背上,收起表情,一言不发的看着,落在眼里,是他们俩这旁若无人亲密的样子。
赵之望干笑两声,心想就不该多这个嘴问纪月这个惹祸精,他看向侍应生,“那就换古法咖喱大虾。”
“先生,这道菜一例是四只。”话还没说完,赵之望不耐烦地接了话茬,“那就上两例。”
他又赶紧往后翻了两页,“青咖喱海鲜荟,黑松露扒芦笋,再给我来一扎鲜榨果汁。”
“先生,甜品要我推荐一下吗?”
赵之望翻了翻菜单,这回他不敢再问纪月了,“甜品例拼吧。”说完他赶忙把菜单塞还给边上的侍应生,转头只是礼节性地问了问梁辀,“梁老师,还有其他吗?”
梁辀盯着纪月看,脱口而出,“芒果糯米饭。”说完,他看向她身旁的人,“莫总不点几个菜?”
莫奇正低头看手机,没想到会被点名,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微眯着,眼镜正好遮掉眼神里的情绪,淡淡地回应他,“我无所谓,你们点就行了。”
“所以你就喜欢别人的?”
话音落下,原本正在看手机的纪月,也抬起了头,她很少听到梁辀这么咄咄逼人的说话。
桌子上,一共五个人,有四个知情人,其中叁个当事人,话和话之间,只要说一半,有人就懂了。
莫奇弯弯嘴角,牵出一点浅笑,“我看梁老师,刚才不也没点菜啊。”
梁辀也笑着回了一句,“纪月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这话说得,收起了咄咄逼人的语气,还多了点亲昵。
“噢,我看纪月现在就挺喜欢吃清粥小菜的,”莫奇说着,低头去看手里握着的透明水杯,他觉得挺好笑的,他想说,纪月的男朋友既不是我,可也不是你啊,“天天早饭都有人开车送……”
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纪月就皱起眉头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这,她实在听不下去,直接出声打断了,“我饿了。”她声音里带着明显警告意味,好似他们在多说一句,她就要发火了一样。。
莫奇收了下半句,低头看手机,梁辀也不再说话,笑容一收,转头看向窗外。
赵之望左看右看,深吸了一口气,他冲侍应生摆摆手,语气里有了点疲惫,“赶紧上菜吧,快点,快点。”
意气风发的赵总,难得嗓音里都透着一股疲惫不堪的味道,他看着对面那个惹祸精,无奈地叹了口气,却看到纪月瞪圆了眼睛,还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忍不住气极反笑了起来。
过了会,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赵之望,才终于把情绪调整回来,他喝了口水,试图化解此刻尴尬的气氛,他看向梁辀对面的女孩,笑着问,“你是梁老师的学生,读硕还是博啊?”
女孩叫吴逸菲,其实是梁辀一个师哥的学生,研究生毕业之后在住建局里工作,这次跟着单位过来参会。不过她是在武汉大学读的书,就像梁辀说的,他们顶多算一个师门,学生是谈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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