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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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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他的是更加惊恐且急促的呜咽声。

凉薄不含半分温度的目光,上移看向了那宛如树杈的双臂。

这盆栽之法,可是他当年特地听了春香窑的东洋人说的,不愧是东洋人,能想出这般别致的折磨人的法子。

所谓盆栽,是指将犯人的腿砍去,待到伤口好完了放进雅致的花盆里,手臂需得裁剪出不对称的长度,再用长钉子固定成如同树木枝桠的角度,拿褐色或者深色的布条缠绕好,遮盖去白生生的皮肉,这样就有着和树皮的一样的深褐色了。

枯树该有的树干裁剪出来后,倾覆上潮湿的土壤,将脑袋埋进去半截,刚好盖住一小半鼻子,保证呼吸困难,但又不至于让这“盆栽”马上枯死过去。

陆明笙端起了那碟子槐花饼,食指和拇指拈起一枚,轻咬了一小块,槐花的清香和松脆的饼皮,让他心尖漫开些许有如针扎的疼痛。

他抬头,看向了头顶的槐树,如今恰巧是槐树开花的季节,晚风轻柔地吹拂过,落下来簌簌清香洁白的槐花。

母亲最喜好的花,便是这干净小巧的槐花,一如她这个人一般,香气也是贴心的温柔,开的花小小的,就像安静的母亲。

每年到槐树开花时,母亲便会找来长长的木杆子,让家仆退下,自己亲手去敲下这些槐花来,那白蓝相间的碎花布装好,做成小巧的槐花饼,是自己儿时最喜好的糕点。

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当年,母亲绝望尖利的哭叫和那些男人放肆残忍的笑声,两相对比起来,格外的刺耳。

待到一切结束后,那个畜生踏出房门前好似才注意到他一般,不甚在意地踹了自己一脚,骂了句小畜生。

被踹倒的他,慢慢地爬进了房间里。

房中都是令人作呕的污浊气息,让他的胃不断地翻腾着。

陆明笙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讽刺冰冷的笑意,母亲吊死的那天,是个雨夜,堂堂正妻,书香世家里的大小姐,死在了这后院里,死在了那令人作呕的脏污中,无声无息。

那个畜生甚至连个裹尸的薄席子都不愿给,没有家里老爷的吩咐,那些仆人也不敢贸然葬了母亲。

最后是由他,拿着双手,在雷电交加的雨夜里,这槐树底下,硬生生挖出了个足以藏下母亲的坑来。

孩子的指甲还柔软着,断裂开来陷进了土中,带了点血肉一同埋在了土里面,雨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他那时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想来只是雨水罢了。

母亲如今就葬在这槐树底下,民间街坊的传言都说槐树养鬼,可温柔的母亲大抵是觉得做鬼会吓到旁的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把这个真正该死的恶鬼一般的人带下地府去。

陆明笙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眼前快要被吓死的男人。

当时做盆栽的时候,他特地吩咐了潮湿的土得肥沃些,因此里面都是负责疏松土壤的蚯蚓,喜欢在这株盆栽发皱到快要腐烂肌肤上攀爬。

似乎是感受到什么动静,受了惊的蚯蚓爬了一条出来,爬到了“盆”栽的鼻子上,惬意地挪动着。

指尖将蚯蚓拨开,陆明笙的眸子里竟然沾染上了几分令人发寒的怜爱,有如情人低语柔声说道“父亲,是看到外人来了吗?”

“以为会有人救你?还是会解决你的痛苦呢?”

陆明笙收回手,抽出了一条雪色的丝绸帕子,细细地将指腹上不小心沾到的泥土擦拭干净,仿佛才想起来些什么似的,唇角上扬“哎呀,忘了您舌头被切了,说不了话呢。”

他的眸子又迅速冷了下来“也省的你说些花言巧语,哄骗人。”

当年若不是这个人渣,想着玩点新花样,便瞧上了温柔单纯的母亲,将一个养在深闺的文人女子,哄骗得丢了心思。

在“盆栽”绝望的目光注视下,陆明笙动作相当细致地把褐色的布条给他缠回去,感慨道“方才您,可是吓到人了。”

“若是将我好不容易有了几分欢喜,想要捉来悉心教导的小狐狸吓跑了,我可是要给您裁剪些枝条了。”

陆明笙缠好布条后,眼中竟然多了对自己造就的艺术品的欣赏之意“这盆栽,做的真是精巧。”

作者有话说:

说实话,明笙啊,你是真有点疯批在身上的。

第55章 佛面杀心贵少爷7

◎时代的结局◎

深夜的福庆街十五弄, 驶进了一辆老爷车,这时候的汽车发动机还是比较古老的,动静稍微大了些。

里弄寂静的很, 有人睡的浅,便被这动静吵醒了,拉开窗户往外看,就看到黑袍黑帽的一个人从驾驶座上下来, 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那花汇厅里的出了名的歌女,从容地从车里下来了, 站起身。

“杜爷, 辛苦您了。”双手捏着黑夹包,齐璨微微欠身,算是表达谢意了。

杜若参冷硬的脸上, 浮现了一点笑意,点了点头说:“谢谢孙小姐陪我们家少爷,耽误您了。”

齐璨笑着摆了摆手推脱了几句,拿钥匙开了门, 跨过门槛进去了。

约莫是十几号的妇人, 眼见那道倩影袅袅婷婷地进了房,不由得啐了口“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如今也不知是又傍上哪位爷了,整日里打扮得妖里妖气的。”

事实上,换了身衣服的齐璨穿的就是陆明笙送的那套浅绿淡雅的旗袍。

常年跟在陆明笙身边做事的杜若参自然是听力灵敏, 听见这尖利的骂声后, 抬头看了去, 面无表情地盯着声音的来源, 记下了门口挂着的小牌子号码。

只有一门之隔的齐璨当然也听到了那句骂人的话,在小院子里站了几秒,摇了摇头进了房门。

同为女人,为何要这么互相为难,在这个黑暗笼罩的年代,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原身本来是南城人,离平城远得很。母亲早亡,五岁便没了娘,她父亲喜好抽烟,为了那一点子买烟钱,便把原身卖了。

原身随了母亲,生得漂亮精致,被花汇厅派去四处挑人的领头人看中了,在南城教导了一段时间,就被送到了平城,靠海经济繁华的城市。

没有人是自愿去花汇厅卖笑的,那些宾客都不老实,在跳舞间搂腰错从开叉的地方轻抚也不是没有的,无非都是被卖的,或者丈夫没啥用为了营生挣点钱养活自己罢了,更何况宾客给的钱绝大多数还要给那名义上的“妈妈”,也就是吴老板。

齐璨掂了掂手里陆明笙给的信封,也不知道明日把这东西交给了吴老板,她能分自己多少块。

洗漱完换上干净衣物的齐璨擦着头发,坐到了案桌前,看到那仔细摆放的纸和笔,忽而起了点兴趣,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

她把毛巾披在了肩头上,防止湿漉漉的头发濡湿了刚换好的衣物,指尖也在毛巾上揩了下,这才拿过了那一摞有些泛黄卷边的纸。

拿近了看,齐璨才发现里面夹了一小张红色的信笺,靠近了灯光仔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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