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2 / 2)
伴随着这声婉转娇柔的唱腔,走出一道娉婷修长的身影来,粉面香腮的美人正穿了一身勾金镶边女蟒袍,腰间还佩戴着五彩缎风带,头上戴了顶凤冠,凤冠形制宛如扇面,以琳琅珠翠满目的点翠为主要装点。
那点翠的凤嘴间还衔了珠串,凤冠的左右还都排着几簇华丽的穗子。
宛如画卷中雍容华贵的贵妃,走了出来。
台上的柳恨雪,眼波流转皆是风情,一双凤目含情有神,黑白分明的眸子映照着台下看痴了的戏迷们。
贵妃醉酒这出戏,最为出彩的部分就是贵妃衔住玉酒杯醉卧,柳恨雪徐徐下腰,醉卧在那方装点华丽的戏台子上,腰身倒下,香腮带上霞红,醉酒的媚态尽显。
齐璨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的醉酒贵妃,能直面这种在乱世中唱得依旧响亮的名戏,实在是难得。
一曲唱罢,满堂喝彩,戏迷们都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叫好,都恨不得冲上台去做那宠爱贵妃的君王,但戏到底还是戏,他们喜爱归喜爱,心底还是极其尊重唱戏唱得如此出彩的人。
醉了的贵妃退场了,但在场看戏的人们才是真正的如痴如醉了。
吴晦月带了自己花汇厅一众红牌子去戏幕后台,找柳恨雪讨教举手投足间都能展现风情的经验。
齐璨是最先一个被推进去的。
被吴晦月嫌弃地扔了进来的齐璨“........”
原身学舞学得年岁晚了些,所以腰身都不如那些舞女柔软,行走间的风情流露也是最差的,但即使在吴晦月眼中是最差的,也不妨碍原身靠那把唱歌的好嗓子和面貌身姿成为花汇厅里头的红牌。
柳恨雪是这月楼里的台柱子,自然后台的梳妆间有独属于他的一间。
梳妆间里只有柳恨雪一人,身上的戏服蟒袍已经换下来了,被月楼里的丫头端去熨烫收好,但他头上的凤冠还没拆。
纤细白嫩犹如葱根的手指小心地把头发上的珠钗先拆下来,那最沉重的凤冠最后由柳恨雪用两只手端着取了下来,安放在了另一旁的鸿锦盒子里。
他脸上的油彩还未完全卸下来,透过镜子看到了身穿旗袍倚靠在门边的齐璨,出声说话了“是花汇厅里的姑娘吗?”
不得不说唱戏的人,就是平日里说话,那腔调都令人骨头发酥,自带一股子动人的意味在里头。
尤其是柳恨雪的声音格外有特色,柔而不媚,媚而不俗,又有些婉转的甜,犹如在糖霜里裹了几回的软面,甜得人心都要化了,却能听出他性子里的傲气。
说话时的声音落地清脆,不唱戏的时候说话,明明是正常语调,却像情人间耳鬓厮磨的亲昵言语。
现下齐璨听他这么一句问话,就觉得耳朵都发痒,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尖,笑道“是呢,我叫孙姝宁,柳老板好!”
这会卸完了脸上油彩的柳恨雪转过身站起来,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那双因为贴片子有些吊起来的凤眼望向齐璨,明明是很正常的一眼,看起来却脉脉含情,手上将一张凳子移开“孙小姐请坐。”
齐璨方才在门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会柳恨雪,看到他就是拆解凤冠,指尖都冒着贵妃那股慵懒华贵的味道。
然后柳恨雪起身落座那会,齐璨也在观察,发现他的风姿完全能让人忽视他那令人瞩目的身高。
卸了妆的柳恨雪无疑是极漂亮的,是那种秾丽到了极致的美,但细看之下就能看到他眉宇间的轩昂正气,两厢结合之下,显得他通身气度更发奇特了起来。
褪去贵妃妆容华裳的柳恨雪,如沐春风的气质上和陆明笙有点像,但没有陆明笙骨子里的那份冷和狠厉,是令人极其舒服的谦逊温和。
齐璨手上提着个小巧的手袋,是陆明笙在出门前给她的,把她原本那个米色的皮包给留了下来。
手袋是配着牡丹花的刺绣,包身上还缀饰了一条流苏,正是这手袋的点睛之笔。
柳恨雪给人倒了杯茶,细长的手指轻捏住瓷杯,放置到了齐璨面前,茶水干净清冽,香气扑鼻“不知吴老板,想要我教孙小姐些什么?”
齐璨小口啜饮了下茶,回答道“吴姐想要我们学学柳老板的风情。”
柳恨雪先是一愣,随即掩唇一笑,凤眼微微弯垂“方才孙小姐饮茶的动作就失了几分风情。”
说着,他就给齐璨演示了一遍。
拇指和中指捏住杯子,细尖的尾指微微翘起,缓慢抬手将茶细细饮尽。
眸光流转,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动人的很。
齐璨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比自己还有风情。
不,感觉是比吴晦月那个大妖精还要惑人心神,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在刻意勾搭人。
眼前看似明艳的美人,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看着自己,带了几分娇憨之气,看得柳恨雪不由得唇角微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牵起了她的手“孙小姐这双手,倒是比我这男人的手要细嫩不少。”
就这句话一出,齐璨就知道为什么原书里说他是个渣男了,瞧瞧这双含情目,再看看这牵着自己手如获珍宝的模样。
自己和他才第一次见面,这家伙就摆出那么亲昵的姿态是要干什么?
不过齐璨倒是觉得,她和柳恨雪俩人应该很适合做姐妹。
殊不知,柳恨雪这梳妆间开的窗户正对着月楼背后巷子口,而巷口停了辆车,就是陆家的车。
陆明笙站在远处,遥遥地望向那窗边宛如一对情人的两人,眼睛眯了眯,手腕上的佛珠串,不知道何时滑落到了手心里,被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拨弄着。
一旁候着的杜若参,一声都不敢吭。
按照少爷的习惯,这珠串拨弄得越是慢,他脸上的笑意越是温柔,便是要出事了。
若是齐璨看到了他这笑眯眯纯良无害的模样,就会知道这佛面杀心的家伙醋坛子打翻了,醋味儿满街都能闻见了。
“杜爷,寻个日子,把柳老板请来公馆唱戏如何?”
杜若参头低得更下了“少爷若是想听戏了,自然是好的。”
佛珠被点下去了一个,陆明笙不知为何想到了月楼的传闻,说是这柳恨雪从不在晚间唱戏“那便周日的晚上罢。”
“是,少爷。”
这柳恨雪不在晚间唱戏的缘由,以他对这平城和全国乱象的局势来看,约莫是有些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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