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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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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冬天的,土地都冻得结实,他竟然有这么大的劲把竹丛拔起来,随安不由抿了抿唇,这要是把自己扔出去……她整个人都可以直接销户了。

可是任由褚翌这样暴躁?当然不行。

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拉褚翌的手。

褚翌大力甩了一下,随安没敢呼痛,继续再抱,这次干脆将他的胳膊抱到自己胸前:“九爷累了一天了,也没坐下喝杯热茶,奴婢刚把书房收拾出来,热水也烧好了,您进来坐坐。”

褚翌进了书房,先四下打量,随安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把那些装了干果仁的陶罐都收走了,否则叫褚翌拿起来一砸,可够自己再收拾一通的。

褚翌没发现可砸的东西,便坐在椅子上。

随安则轻手轻脚的拿了茶壶茶杯:“爷常吃的碧螺春还剩了点底子,这竹叶青茶是七夫人知道九爷这些日子用功狠了,命人送了过来的,说是最能清热去火化痰解毒的……”

第二十三章 将心比心

随安手下不停的烫茶壶茶杯,絮絮叨叨:“七夫人还叫人嘱咐奴婢,这茶要紧的要用凤凰三点头冲泡法,您说都是解渴的东西,非要弄出一套套的法子来,奴婢虽然也会做,但真没觉得有什么意思。自古以来,仿佛文人骚客们的时间就格外悠闲……,偏不管是朝堂上是战场上,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太爷是武将,家中族中子弟也多数习武,从前奴婢不明白,明明太爷也不喜欢文人墨客,却为何要逼着您读书识字,今日奴婢听了太爷的一席话,却有些不一样的想头……”

她双手往上递了一杯茶,褚翌没有作声,但紧绷的面孔松了松。

随安知道他听了进去,便笑着道:“您要做将军,要带兵打仗,可您不能只叫您的兵光打仗啊,总要管他们吃喝,生病了要买药,受伤了要疗伤,到了发军饷粮草的日子,您总得跟朝廷要钱要粮发给他们,您可别存了自己贴补的想法,到时候文臣参一句您养私兵,真没处说嘴儿去,就像那日奴婢不过是没有替莲香画个花样子,她就能折腾那么多事儿出来一样,这日子啊,要是过的闲了,过的舒坦了,总有人要找点不舒坦折腾折腾。就算您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架不住别人有啊。”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史书中——”她闭了闭眼,本来想说“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例数不胜数,可今日真不是时候,她这话若是说的重了,再激起他的另一重血性,她可要吐血了。就是现在,她额头还痛着呢。

“史书中大多数时候,武将对上文臣,武将要吃亏。太爷要您好好读书习字,不是为了让您科举及第光耀门楣,而是为了一旦将来您位列朝堂,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仅要在战场上百战百胜,还要在朝堂上跟那些文臣打嘴仗的时候能立于不败之地。”别轻易的被人坑了。

褚翌脸上的厉色徐徐敛去,却是说了一句:“多嘴。”

随安立即从善如流:“奴婢这点子愚民见识,还是在九老爷的熏陶下才有的,自然及不上爷您英武神明。”

她仰起脸,白玉似的面庞就落在褚翌眼底,神情笑嘻嘻的,眼神清澈,不像其他女人,看他的时候都带了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估量。

褚翌更多斥责的话便有些说不出来。

朝廷有三公,太尉,司徒,司空,皆是正一品,皇上封太尉是对父亲交了帅印的补偿,可太尉之上再无辅臣,朝廷封无可封,也就意味着朝廷不会再用父亲。太尉虽有名声,却无实权,还不如封个镇国将军之类,虽然品级低些,但军中事务能插手,也不会落个人走茶凉的结局。

褚翌想到父亲说解甲归田,自称太爷,心里就有些不平,可父亲说的也对,站得高能看得远,但也跌得更惨。

府里大哥的仕途已断,二哥三哥早年战亡,六哥八哥带着侄子们在军中也不过六品七品,七哥虽有功名,却不再去考,他转过年十五岁,若是以后再有战事,也不过跟在六哥八哥后头,说不定还要遭人压制……

若不是偷听了父亲母亲的说话,他还想不到这么远。

一想这些,就把林家的事忘了个干净,怒气也渐渐消了。

一旦气势下去,再想起来就难,随安见他的视线落在放着托盘的小几上,忙把茶水往他身旁推了推:“爷,您喝口水。”

褚翌不喝,也没再发脾气,随安便笑着将杯子端了起来,褚翌这才拿起来喝了一口。

随安便又劝到:“老夫人根本不在乎那家人,您何必去生闲气。”

褚翌放下杯子:“你是谁的丫头?!我又不是为了母亲才生气的。”

“那林太太的妹子要不是太爷的带回来的,若是成了大老爷的姨娘,或者六老爷八老爷的姨娘……您还会生气吗?”

“您不过是怕老夫人伤心,可老夫人呢,却怕您冲动,怕打老鼠伤了您这玉瓶……”她深深的看了褚翌一眼,垂下眼帘,声音有些犹豫:“就是奴婢,将来做了您房里人,他日九太太进门,见了奴婢心里也不会高兴的。”

“你什么意思?”褚翌看了随安一眼,目光瞬间凛冽。

随安心里一抖,脸上的笑容不免露出几分僵硬,重新往他的杯子里添了茶水,而后才道:“奴婢的意思是,人都是将心比心的。”男人要三妻四妾,就不能指望后院永远和谐没有纷争。

褚翌若是参不透这一点,也就不是褚翌了。

“你别把两件事扯到一块,你什么时候见我对父亲的姨娘不敬了?他们不来恶心我我会生气?”

随安心道若不是太爷的姨娘的娘家,您也不会觉得他们过来恶心。

褚翌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不服。

越发的心里来气,偏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武英在门外战战兢兢的禀报:“爷,前头打发人来找您了,说快开席了。”

褚太爷今天归家,晚上肯定有家宴。

随安见他仍旧气息不平,不由的苦笑,上前拉了拉他的手:“爷,您想想,老夫人是见您高高兴兴的心里欢喜,还是见您怒气冲冲的心里欢喜?家宴就要开始了,有什么事不如等到吃完饭再说,也免得老夫人跟着担忧。”使了眼色叫武英打水。

褚翌任由他们两个伺候着梳洗完毕,不发一言的带着武英走了。

随安摸了摸额头,这才发现胀得已经觉不出痛来,连忙找出上次收起来药膏对着镜子抹了一层,又用刘海遮住,总算不太明显。

把茶盘端到茶房,看见那几个孤零零的陶罐,叹了口气,将它们装在篮子里头提着去找方大娘。

“九老爷不爱喝这些果仁茶,我想着大娘家有几个小孩子,不如拿回去叫他们分了,虽然不多,胜在都是现买现炒制出来的,干干爽爽的泡了茶闻起来还是挺香的。”她笑着说着就把篮子递了过去。

方大娘欢喜的眯起眼,双手接过来客气道:“九老爷不喝,姑娘留着自己喝多好,还用惦记我们家那几个小兔崽子。”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方大娘偷偷道:“就是前头几日,太爷还没回来,林太太找了牙行,同着林姑娘一起出去买了两个丫头呢。”

随安有些惊讶,笑道:“这事儿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他们有了丫头,也免得老是支使您。”

“可不就是,哎呦,这一家那个抠法就别提了,我听那俩丫头说,林姑娘跟林太太商量,就一年给她们两身衣裳,其余的统统没有,说是买断了的,没道理再发月钱。”伸手偷着指了指东边厢房,“看着大方得体,里头竟是个面甜心苦的。”

随安想起之前太爷来的时候林先生求见,也学方大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林先生在吗?之前说要见太爷,正好老夫人过来,也没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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