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之前还在想他怎么没像电视上演的那些中箭的人一样,帅气利落的把箭拔出来,原来这箭头有倒钩,要是硬拔,非得拔出一大片肉来不可。
中了这种箭,对穿过去倒比现在这样好,不过要是对穿不成却射进骨头里头,那样可就惨了,不死也得半残。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射箭的人本是百发百中,直射心脏的,因为褚翌当时从高处往下坠落,中途有了偏差,这才救了自己的小命……
她眯着眼皱着眉一边剥肉取钩,一边胡思乱想,落在褚翌眼中,却觉得她冷静干练,神情庄重。
终于八只倒钩都取了下来,最后的箭头却触及骨头,她眼中闪过不忍,开口道:“最后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点。”
箭头像一只大号的钢钉,钉在肩胛骨的边缘,这不是刀子可以挖出来的,要用手拔。
再吸一口气,她双手握住箭身,垂直往上用力。
褚翌突然定在那里,像断了呼吸一样,顷刻间力气尽数散去,良久才软了下来。
随安松了口气看了他一眼,重新洗手,给他上了止痛止血的药,然后拿起桑皮线,开始一针一线的给他缝合伤口。
缝完最后一针,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褚翌更是头昏眼花,他受了重伤,又两日一夜未睡,一粒米也没进,只喝了随安倒的一杯水,这时强撑着才用舌头把木棍顶出牙关,然后吐了出来。
随安听见动静,喘着粗气道歉:“忘了帮你拿出来了,你还好吧?”
褚翌看她一眼,沙哑着嗓子开口:“外头有人叫门。”
随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像无头苍蝇一样,“不是吧,我怎么没……”后头的“听见”二字被她吞进肚子里,她听见了,确实有砸门的声音。
也顾不得别个,连忙将手脸擦了擦,把外头的衣裳脱了,房里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收拢到床底下,又把帐子放了下来。
这才高声叫着:“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薄薄的床帐自成一个空间,褚翌疲惫至极,耳朵却清晰的传来外头随安说话的声音。
“……是啊,刚睡着……,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忘了,哦,这马?哈哈,这是我的马啊,帅吧?我托小顺帮我买的……想来想去,还是有匹马好,对吧?不是有句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打算这两天就启程,去把我爹爹接过来,嗯嗯……,到时候看看,他若是能教的了,就让你们跟他识字……,我?我可不行,教师,呃,先生可是个伟大的职业,我这样的可做不到诲人不倦,倒是能毁人不倦……哈哈,听不懂没关系,好了好了,你也快回去吧,把马牵好了,再来玩啊……”
第六十六章 生气
随安擦着冷汗关了院门回到屋里,没听见任何动静,心里一紧连忙奔过去,见褚翌睁着眼才重重的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重又冒出的冷汗解释道:“是庄头的小儿子过来,没事我已经打发走他了,那匹马是我借来练习驾车的,忘了还回去,已经被他牵走了。”
说着就想起牵母马的时候,公马那黯然销魂泫然欲泣的表情,顿时觉得自己跟雷峰塔下拉开白素贞手腕的法海和尚有得一拼,都是坏人姻缘的刽子手啊刽子手……
随安说完见褚翌仍旧不说话,连忙道:“这里缺医少药的,虽然给您的伤口上了伤药,但最好还是找专门的大夫看看吧,免得留下后遗症……”
褚翌看着她唠唠叨叨,几乎要滔滔不绝天长地久的架势,心里那股火再也憋不住,吃力的张嘴:“刚才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你是不是盼着我死?
随安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堵得心口一噎,立即就升起怒气,她怎么就以为他死了,她不是担心他出事?她抿着唇朝他尤带了血迹的脸瞪去!
正月里两个人分别的时候,他虽然也是精瘦,但是因着一直以来生活优渥,皮肤很细嫩白净,身上也带着一股贵家子弟的优雅跟桀骜,而时隔两个月,现在的他虽然受了伤,却更像个战士,眼里有不服输的韧性。
随安看着他白里透着青的面孔,那点儿因他不客气的问话而生出来的闷气也就烟消云散了:“您在想什么呢?我这不是怕您发烧么?要是盼着您死,我干嘛辛辛苦苦的救人?”说到最后话已经软了下来。
褚翌心里却仍旧不爽,他见了她,见到这庄子,还有这颇为女性化的闺房,觉得处处诡异,简直就是连听到的秘闻都比不上的诡异,可他不能再多说了,起码在他回到上京之前,他不能把自己唯一的帮手给闹的离了心。
可他心中还是委屈,还有怨气——他担惊受怕,给她求了平安符,又安抚她老爹,还仔细的收着她的东西,一想起她就默默的祈祷苍天一定要保佑她平安,结果呢,她果真平平安安,且还过的很好!
这就像突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扶贫对象是个土豪一样!
他没有当场怒发冲冠,都是他涵养到家了。
他将怒火压了又压,实在压不住,主要是看着她在眼前活蹦乱跳,就恨不能起来先打她一顿,终究还是理智压住怒火:“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随安忙道:“喔,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做饭。”她出了房门,直奔南墙根的小厨房,里头有庄头送来的米面肉油,生肉不宜保存,随安昨天才切成细条炒熟用盐腌了起来,这样不容易坏。
她想了想,决定给他做碗肉丝面,这个不在忌口的行列里头,还能饱腹。
先挖出一碗面,看了看觉得褚翌大概不够,又挖出两碗,弄了点温水放了一勺盐进去,开始和面。面和好之后放到一旁醒着的功夫又开始刷锅,添水,然后引着火,做完这些面也醒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做面条。
她先把面揉好,攥了五六个剂子,而后用擀面杖擀成一张薄薄的大饼,把大饼叠起来,上刀切开,细长的面条就做好了。
这个做面条的法子还是她在现代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时候学的,那时候她才上小学,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一直期待自己快快长大也能擀面条。
而现在的她,已经想不起现代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那飞扬的理想也仿佛早已从灵魂里头剥离,她只想着平静的生活下去。
水很快就烧开了,正好把切好的面条放进去,她又将炒好的肉丝挖出一大半,用刀切碎了,挖了开水把肉沫烫开。
面条的香味渐渐传了出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也是饥肠辘辘。将火熄灭,然后大体清洗了一下自己,端着碗进了屋。
褚翌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一则是疼的,另一则是饿的。
他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又流了那么多血,早就饿的不行了。
随安先给他盛了几筷子放到空碗里头,以便让面条快速的散热,然后轻声唤他,见他睁开眼,就用小勺子先喂他汤水,然后喂面条。
褚翌一连吃了三碗。
吃完突然说了一句:“确实像子瑜说的,堪比春风楼的大厨。”
听起来像夸赞服软的一句话落在随安耳朵里头就像炸了蜂巢。
只觉得胆子都裂了,好险才没有将碗直接盖到他脸上,她双手捧着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抖:“这是您饿的狠了,您快歇一歇,我把锅刷了去。”
因为褚翌的一句话,两大碗面条进肚子她才找回安全感,大脑终于肯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