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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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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无人叫起。

随安心里并不惧怕,她既然走到那一步,就不可能再倒退回去,救命之恩她可以不要,但她先前所得,也不希望被褚府众人无视,然后继续当这府里的奴婢。

褚府老太爷或者老夫人给她的威压,也不过是使她更为冷静,她弓身以额贴手静静的跪俯在地上:“贼人乱京之前,婢子得了九老爷恩典,得以脱籍出府,在临近雅州的一个庄子上讨生活,就在昨日,婢子正在官道旁学着驾车,未曾想巧遇了九老爷,九老爷留了几句话,让婢子转告老太爷跟老夫人,请老太爷跟老夫人屏退众人,容后禀报。”

她说完继续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但知道屋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不乏有许多不满意的目光。

这府里的仆从向来也分三六九等,可老夫人院子里头就是洒扫的丫头,她也不敢小看不敢得罪,不过那是从前,现在她只是不愿意多事,所以才一直低着头。

屋子里头似乎展开了拉锯战,静默逼人。

随安只觉得腻歪,这些贵人,个个将自己的威严看得那么重,觉得是不可侵犯的,可若是换了她,得知自己孩子下落,还不得立即去问,哪里来的这些啰嗦。

诚然,若她一开始以奴婢自称,也不会有这些事,她一旦表现的自立了些,这些人便觉得受到了冒犯,这冒犯甚至会大过儿子的消息——所以她才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或许他们不觉得累,且还乐在其中,但她不愿意当背景满足他们的贵族心。

“老夫人,这随安失踪两个多月,再回来,却拿着鸡毛当令箭,依老奴看,定是她狐媚了九老爷,才脱了奴籍,现在听见九老爷不见了,所以过来府里看是否有机可乘来了!这奴婢的话不可尽信!”

屋子里响起一个仆妇的声音,随安没听出是谁,不过这话里的恶意倒是听出来了,她不着急辩解,想听听老太爷跟老夫人怎么回答。

德荣郡主度着老夫人的脸色,低声咳嗽一声:“母亲,您为了九弟也担了一夜的心,儿媳去帮你煮碗杏仁茶吧。”

老夫人露出个微笑点了点头:“小九不懂事,让你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跟着担心,他下次回来,我定然要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这家门出好出,进难进。”

随安一动不动,将这些话听在耳里,心道,我若是个小气的,就把这话传给你儿子听听,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父母,难怪褚翌脾气跟着阴晴不定。

德荣郡主因地位最高,她说了要离开,其他人自然也都站起来往外走。

刚才说话的王妈妈没走。她是老夫人的陪房,也是莲香的亲娘,莲香当日没当成九老爷的通房,又被九老爷压制,匆匆忙忙的随便嫁了个厨房管事的侄子,男人不务正业,把王妈妈恨的不行,她不敢恨九老爷,就恨上了九老爷看中的随安。

“老夫人,您可不能听她的。”她急促的喘着气道:“若是只留了您跟老太爷两人,谁知道她会不会行那不轨之事。”

第七十七章 说明

随安暗自撇了撇嘴,她又不是刺客,能对褚太尉跟老夫人行什么不轨?再说就是她脑子进水刺杀了这两人,她怎么出这褚府?

王妈妈却越说越急躁,她本想惹得随安跟她分辩几句,她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再在老夫人面前上点眼药,可随安一句不说,显见的是个心思阴沉的!

她更怕随安借了九老爷的势,趁势回府。

要知道老夫人给九老爷这次安排的两个通房,九老爷可是一个都没有收用,若不是心被眼前这小蹄子拴住了,能见了美人不心动?

紫玉有点着急,她是不相信随安能对老夫人有什么不轨的,可王妈妈是老夫人的陪房,她的面子一般二般的丫头是不敢折的,也就徐妈妈能说几句,偏徐妈妈这会儿不在,只好看着老夫人行事。

这便过去一刻钟,随安只静静趴跪,说实话,她于跪地一时,特别入乡随俗,若是一味威武不屈,这会儿恐怕坟头的草都能盖屋了。

褚太尉瞥一眼王妈妈,对于她觉得这丫头能对他们夫妻造成伤害一事十分不满,他虽然年过花甲,可寻常的壮年男子也少有能打过他的,更别提随安这单薄的小丫头片子了。

“都出去,且先听听老九不辞而别有什么由头。”

褚太尉发话,王妈妈犹不愿意,她将希望寄托在老夫人身上,便拿眼睛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拿着帕子抿了抿唇,“不管怎么说,他这样不说一声就跑出去,明白的知道他一心为国尽忠,那些糊涂的还不是想怎么败坏他的名声就怎么来,他也太任性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重了,褚太尉刚要说话,看见妻子目光紧紧的盯着随安,他也看过去,只见随安仍旧稳稳当当,一丝也没有动——她若不是有底气,听到老夫人这样的话,就该辩白几句。

想到这里他立即道:“没听见我的话么,都出去!我倒要看看这小丫头有什么说辞!”

屋里伺候的很快都下去了。

“你可以说了。”

“是,”在来的路上,随安已经组织过语言,“婢子先前所说九老爷回了华州,是无奈之举,因为九老爷受了箭伤,现在进了京安置在老夫人名下的柳树街药堂里头。”

老夫人一听褚翌受伤,只觉眼前一黑,先是心痛,后头紧跟着怒气上涌:“你该死!怎不早说!”

随安抿了下唇,告诉自己,这就是上位者,他们拥有权力,所以可以不讲理。

“婢子不敢早说,因为九老爷受的伤虽然暂且无性命之忧,但他卷入的事件却非小事,若是不甚走漏消息,后果不敢想象。……太尉请看,这是九老爷身中的弩箭。”

她直起身打开搁在地上的小包袱,一支差不多有婴儿手腕粗的军用弩箭露了出来!箭头上还带着已经干了的血迹!

褚太尉心中大震,顾不得端架子,从上首快步下来,一把拿过箭支,“这是军中重弩,没有五石弓根本拉不开,你说褚翌他没有性命之忧?!是谁给他取的箭?!来人!”

“太尉听完婢子的话,再做决定去看九老爷不迟,九老爷出事跟东宫太子以及肃州节度使李玄真有关。”

褚太尉没有接话,他注视着手中的箭支,表情阴晴不定。

老夫人这才明白刚才随安为何坚持要将人都遣走,她不禁有些后悔,她自以为了解儿子,便如刚才王妈妈言下之意,她也以为褚翌不告而别是去看随安去了,谁知道他是出了大事!随安接下来的话,叫她这后悔更是夸大数倍不止。

“接下来的话,是九老爷跟婢子说的,说只说给太尉跟老夫人听,他昨日一早出门,骑马出城,去了灵隐寺,遇到一块依峰而立的巨石,上来心气,想攀一攀,谁知快攀到石顶的时候,听见两个人说话,这二人……”

她怕外头有人听见,声音极低,可落在上首的两人耳边却如重锤击心。

老夫人晃了晃神,听见自己声音,“那他是如何逃脱的?”

“婢子在雅州落脚,昨日上午在庄子附近练习驾车,快到午时的时候,正要回庄,却见一匹马远远的跑来,婢子原本只是避到一旁,不想马上的人滑了下来,虽血迹已干,却看得出是九老爷,奴婢本是想叫人帮忙,九老爷说后头有追兵,未免多事,婢子便一个人将他扶进马车,悄悄的进了庄子……他说箭头上有倒刺,命婢子割开皮肉一点点的挖出箭头……,拿了马褡裢里头的伤药跟桑皮线,缝好了伤口……”

“后头天色很晚,九老爷不肯在庄子休息,只喝了几碗面,我们便悄悄的避开人往上京赶路,半夜里头他发了一次高烧,因为没有其他药,婢子只给他用温水降温,到了天明,路过镇子的时候,求了一个大夫给开了药,就是这样也没敢耽误赶路,今日午时,他又烧了一回,比前一次轻了些,神智也清楚,到进上京的时候,已经可以坐在马车里头,在城门遇到武英,婢子假作是带着家中嫂子进城求医,直接将人拉到了药堂……”

老夫人不知儿子在外头有如此一番遭遇,这一日一夜竟比他上战场还多了几分凶险,不禁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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