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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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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中毒已久,日日经受毒发折磨,身体本就极度虚弱,更惶恐又受了那样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

能带着她撑到当下,凭得已是常人比不了的意志力。

衡玉费力地将人扶起,一步步艰难地往前挪去。

山风愈烈,吹得她脸颊疼痛发麻,很快又有雨丝如细针般密密刺下。

衡玉抬头看了眼乌云涌动着的夜幕。

真如晏锦所言下雨了——

无妨下得更大些吧,最好将身后行迹掩盖干净。

衡玉从未觉得短短百余步路竟也会如此漫长艰难。

在全身即将湿透之际,她果然找到了萧牧所说的那处山洞。

洞内黑黢黢地,于黑夜中显出几分未知的诡异,衡玉先拿火折子大致看了看洞中情形,才敢拖着萧牧进去。

她未敢让火折子亮起太久,确定了萧牧背后的血大致止住了,便很快将火苗吹熄。紧接着于黑暗中摸索出了贴身香囊里那只小巧的木瓶,倒出两粒药丸塞进了萧牧口中。

洞外的雨愈发地大了,不时有寒风灌入洞内,冰冷刺骨。

北地严寒,又值夜中,淋了雨的外衣衣角甚至很快便结了冰霜,又冷又硬。

她握了握萧牧的手,竟如冰块一般。

衡玉将那淋湿的披风垫在他背后,用以阻隔山壁的冷硬,自己则倾身将人抱住。

生死攸关之际,一切俗礼都顾不得去忌讳了。

衡玉自己也冷得牙关发颤,上一次这般冷,还是在花楼里,饿着肚子于雪地里被罚跪之时。

那时她觉得自己可真惨啊……

此时却不觉得自己惨了,只觉被她抱着的这个人,才是真的惨极了。

“你说撑得住,就一定要撑住,可不要食言……”她声音低低而颤栗地说道。

这句话萧牧不知是否听得到,但衡玉听着耳边那还算平稳的心跳,便也渐渐安心稍许。

山洞外雨声淅沥,漆黑中所能听到的只有对方微弱的呼吸与心跳——

恍惚间,衡玉只觉被拉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一夜,她睡去时,那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少年”,大抵就是这样默默守着她的。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雨水未休,天光却终于有了放亮的迹象。

萧牧睁开眼睛时,便见一张安静的少女面孔伏在他胸口处,一双手牢牢抱着他,似要将他整个人都保护起来。

她睡着了,浓密的眼睫静静垂着,发丝凌乱狼狈地垂在脸侧,而纵是他醒来这细微的动静,也很快让她警惕地惊醒了过来——

衡玉蓦地张开眼。

“你醒了!”

她几乎是立时露出了大感安心的笑意。

萧牧点头,声音虚弱干哑:“醒了……”

“迟迟不见你转醒,我当真是要吓死了……好在有严军医的救命药在,定是那药起了效用!”衡玉初醒来,脑子还有些不大够用,有些语无伦次地庆幸道。

萧牧只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救命药?”

“就是这个——”衡玉摸起一旁的小木瓶:“自确定了侯爷中毒以来,我便同严军医讨了这个,以备不时之需。昨晚前往裴府赴宴,想着侯爷刚服下那猛药,怕是用得着,便带上了。”

衡玉有些费力地扭过酸疼僵硬的身子,也靠在了石壁上,扯出一个笑,道:“我答应了严军医要替他好好看着你,也算是勉强做到了吧?”

萧牧也笑了一声,声音虚弱迟缓:“你如此卖力,险些将性命都填进去,倒不知严明是许了你何等好处酬劳——”

“酬劳啊……那可不是侯爷能想象得到的。”衡玉随口胡诌间,摸索到手边的袖箭,随手拿了起来。

萧牧下意识地看去,与她闲聊道:“这袖箭倒不常见……”

“不然昨晚怎能连杀两人呢?”衡玉道:“这是我前不久托苏先生所制,拿来防身用的,且箭头上还淬了毒的。”

她说着,扭头看向萧牧,笑着道:“下毒这种手段,在你们战场上,应是落了下乘的。但我觉着既能用来自保,倒也不丢人吧?死了才丢人呢。”

“不丢人。”萧牧也看着她,眼底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二人如此含笑互视了片刻,皆是劫后余生的松弛。

衡玉转而问:“这山洞所在,印副将他们可知晓吗?我怕那些人追来,便也未敢贸然试着出去求救——”

“印海只知暗道,不知此处山洞。但顺着暗道,迟早能找到这里的。”萧牧道:“那些黑衣人此时多半已被收拾干净,但为稳妥起见,不妨在此再待上半日。”

衡玉先是点头,而后迟疑地看向他后背伤口:“侯爷此时觉得如何?”

“昨夜既然没死,再想死便是难事了——”萧牧微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坐姿,屈起了一条腿,道:“这点伤不算什么,放心,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衡玉便暂且信了。

旋即,只听他问:“昨晚为何去而复返?”

“当然是去救侯爷啊。”衡玉双手抱住僵硬冰冷的膝盖,玩笑般随口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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