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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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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突遭横祸,迷茫恐惧,只觉对这世间的认知皆被颠覆,甚至开始质疑一切。

当夜庙中遇到的那名少年,给予她的善意,不单只是一件外衣一块馕饼——

那场相遇究竟给了她什么,她也是在日后每每的回想中,才慢慢体会到其中不同寻常的意义与力量。

尤其是后来她猜到对方的身份,知晓了对方的遭遇之后,又迟迟意识到对方那时所付诸的善意,要比常人来得更为可贵。

让人铭记的,总是意义深刻的。

“依你的性情而言,想必做不出只受不予的举动,他付出了善意,你必也回以了善意——”萧牧道:“你们应当是互不相欠的。”

“谁说一定要相欠,才会想要去道谢呢?”衡玉放下树枝,双手放在火上烤着:“后来得知了一些事,我原以为再见不到他了……不过也无妨,本也未必非要再见的。或许他早已不记得这些微末小事了,他本也无需一定要记得的。”

她选择“记得”,固然是她想要记得,而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记得。

但他不一样——

他有需要隐藏的惊天秘密,若是选择“记得”,便需袒露秘密。

他当然有选择保守秘密到底的权力,她亦无意勉强,试着说出来,却未曾笃定地捅破,便是留了一层窗纸在。

衡玉看着被火光映得几近透明的十指,开始思忖着要说些什么来转开这话题。

“他记得。”

听得此言,衡玉翻转手掌的动作一顿。

那道纵是虚弱也尤为好听的声音说道:“那时思虑不周,让你遭遇了之后种种,我很抱歉。”

衡玉十指缓缓收拢,终于转过脸来看向他。

“不会啊。”她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萍水相逢,你已帮了我许多,若将之后的一切也皆赖到你身上,未免也不太讲道理了吧。”

她看着他,笑意逐渐坦诚无保留:“且都过去了,你我此刻不也都好好地在这儿吗?”

萧牧沉吟一瞬,诚然道:“此刻倒也没好到哪里去。”

衡玉看着他负伤虚弱至极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破烂脏污不堪的衣裙,冻伤的手指——

不由赞成点头:“倒也是啊,较之昔年狼狈,有过之而无不及。”

言毕,二人相视间,皆是忍不住笑了。

衡玉的笑意直达眼底,与旧人相认的喜悦也表露在每个细微的动作里,她侧转过身子面向萧牧,问:“侯爷早就认出我来了,对吧?”

察觉到她的欢喜,萧牧眼底也有一丝笑意。

方才还一副极轻松的模样,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他承认与否都无甚所谓的人——

此时却开心得像只想要跳起来的兔子。

“营洲初见,便存下猜测了。”他坦诚道:“那日你醉酒,方才真正确认。”

醉酒?

衡玉听得一愣:“如何确认的?”

“看到了你身上的旧时痕迹——”

“?”衡玉瞳孔微紧,下意识地在身前抱紧了双臂。

她的胎记……位置那可是十分隐蔽的!

难不成他——

“?”萧牧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动作,目光落在她脚踝处:“那晚你醉酒扭伤脚踝,替你正骨时看到的。”

衡玉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待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松缓了下来。

原来是她脚上的疤痕啊……

迎着萧牧隐隐怀疑的眼神,她恍然道:“啊,对……那晚侯爷还替我正骨了来着,我竟都忘了。”

对此,萧牧显得很大度:“那晚你醉成了烂泥一摊,能指望一个醉鬼记得什么。”

只是说到此处,想到那极易醉的酒是印海多事备下,不免又有些心虚,遂问:“那你呢?你是何时认出了我——”

“我没认出来啊,这不是才诓出来么?”衡玉很坦诚地道。

萧牧:“?”

“侯爷形容大有改变,再多的猜测也都无法真正确认,只能诓上一诓了。”看着对方逐渐裂开的神色,衡玉赶忙道:“但也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若不然,怎能诓得这般准呢?”

“……”萧牧觉得此生再不想听到“诓”这个字了。

察觉到他的情绪,为减轻伤害,衡玉将那骗子得逞的神色悉数收起,状似认真地道:“此番在营洲与侯爷初见,我便有似曾相识之感。且之后屡屡与侯爷相处历事时,总有安心之感,我深信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再到后来,察觉到侯爷和伯母与长公主殿下暗中有往来,又结合诸多细节线索,这些猜想便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

此前她已大致能够确定,当年破庙中遇到的少年,是舒国公之子,时敬之。

可时敬之已经“死了”,所以——

余下的话,不必她来点破,萧牧已缓声说道:“当年离开幽州不远,我便遇到了长公主殿下安排好的接应之人,那人是我父亲的旧部,在他的相助下,我以假死的手段躲过了朝廷的追捕。”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将这个秘密说给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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