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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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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是那么容易成的?

随便哪一件,分明都难如登天,且皆有性命之危。

而这两件事,一私一公,看似没有关连,但实则也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相悖的——

他要了结旧仇,而此仇大抵与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关,可同时他需为了北地与朝廷、或是说与代表朝廷利益的太子和谈。

“若两件事只能成其一,必须要放弃一个,侯爷会如何选?”衡玉忍不住问。

“若是你,会如何选?”萧牧反问。

衡玉想了想,道:“我不选——能成一个是一个呗,管不了那么多,去做就是了。”

只是她这想法显得多少没有章程了,所以想听听他这个一贯理智的人是如何打算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萧牧道。

“?”衡玉看向他。

“往前走就是了,若果真到了不得不选之时,往往也由不得你我了。”萧牧负起手说道。

衡玉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

世间诸般事是不由人的,打算得再好,事态也未必就会依循自己的打算发展。

“不过,也未必就要选呢,也得往好处想想……”衡玉道:“万一此番前往京师,两件事都没成呢?到时侯爷全身而退,带兵反了就是了——虽是不得不战,却倒也省事了。”

“你管这叫‘往好处想’?”萧牧好笑地看着她,旋即道:“若果真有那一日,倒少不得要请你来军中做军师。”

衡玉佯装戒备地看着他:“怎么,你想拉我一起造反?”

“不是盟友吗?”

“那是报私仇的盟友——”她认真盘算道:“造反,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萧牧倒也大方:“那到时你来开价就是。”

衡玉明白,二人言辞间虽是谈笑,但他心中却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若果真如所说这般轻松,那日便不会如此干脆地拒绝晏泯的提议了。

诸多世事非人力可以左右,但总要先尽了人力再说,哪怕这人力,需要用性命去尽——纵观古今,这世间,与史书之上总是需要有这样的傻人。

衡玉下意识地看着身侧的那个傻人。

在遇到这个人之前,她从来不知可以有人将家与国,分得这般清楚。

她虽也自认还算理智,但到底只是嘴上说说,且与他所处的位置截然不同——

他的家仇就只是家仇,从不曾有过半分混淆,他对最高位置上的那个人心中不会无恨,但却依旧愿为江山安定洒尽热血。

若说唯一的混淆之处,那便是,无论是家仇还是所肩负着的国之重责、北地重担,他都牺牲得太多了。

“侯爷,你不怨吗?”她忽然轻声问。

“怨。”萧牧没有犹豫。

“那何故如此坚守?”

衡玉觉得,若比起惨来,她是远不如他的。

家中世代皆为忠臣,洒了不知多少热血,却换来家人尽受冤而死,至今还背负着反贼之名,自己都没家了,还哪里来的心情要去护住天下人的家呢?

她甚至想,若她是他,大抵要连这世间也一并怨上了,至少是不会再喜欢这世间了。

“我幼时便曾在父亲面前立誓,毕生要护大盛江山安稳。父亲说,时家所效忠的非是某个位置,更非某个人,而是大盛疆土。”

忆起旧事,他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惭愧落寞:“年少顽劣,心性不羁,曾答应父亲过许多事,都未曾做到。若是可以,此一桩,我想要守诺。”

其他事他不敢下定论,但于守护大盛江山此一事上,他相信,父亲至死也不会有悔。

“此诺侯爷守得很好。”衡玉看着他道:“纵日后所行之道看似有异,但我想若时伯父在天有灵,也会赞成的,因为他定会明白,侯爷之心未改,从来都只在一个‘守’字之上。”

舒国公的事迹她听过许多,其人刚毅,纵含冤而死,但守大盛江山之心不会有悔。

可于他的家人呢,他当真也不悔吗?

一些危机的来临,看似突然,却不会当真毫无预兆,尤其是身为一家之主不会没有丝毫察觉——所以时家才会有提前送走晏泯之举。

只是在舒国公看来,自己没有选择,或者说也曾试图做过挽救,但到底未曾动过造反之心。

萧牧很像他的父亲,却总归不是他的父亲,或者说他吸取了父亲的经验——所以他会“不得不战”。

“你倒是将开脱之辞都替我想好了。”萧牧语气中带了一丝笑意:“谢了。”

“不必客气,谁叫你我是盟友呢。”衡玉说着,忽然想到:“侯爷是不打算对裴家做什么了,对吧?”

“嗯,裴家不过是颗棋子而已,至于裴定,更是棋子手中的棋子,他在裴氏族中无足轻重,于我而言并无用处。”萧牧道:“且如今进京在即,暂且不宜暴露太多,应避免与姜正辅正面交锋,如此更方便入京之后行事。”

衡玉赞成点头:“那待侯爷走后,裴刺史也总算能睡个好觉,多吃一碗饭了,大抵是要烧高香放炮竹磕头恭送的程度。”

萧牧睨她一眼:“怎么,我是瘟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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