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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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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内,顾长武看着面前的青年,眼中有着打量与思索。

作为同样久经沙场之人,他清晰地察觉到了对方身上藏着武将独有的杀伐气。

“顾将军费心构陷在先,此刻却猜不出我是何人吗。”

“定北侯……萧牧?”手脚皆缚着沉重锁链,坐在铺着茅草的泥榻上的顾长武眯了眯眼睛:“这大理寺上下皆为姜正辅爪牙,萧节使却也能来去自如……看来诸多传闻皆不可信。”

“姜大人未曾借机将萧某除之后快,顾将军是否很失望——”

顾长武面颌微绷,凝声道:“这世上没有哪个父亲是不想替儿子报仇的,除非……他对其子当年身亡的真相生出了动摇之心。”

萧牧看着他:“所以,当年姜家公子于晋军营中离奇身死,是否也是你们的手笔?”

隔壁暗室中,一双初显老态的大手悄然紧握。

“……我们?”顾长武警惕地看着萧牧。

“你背后另有同谋。”萧牧缓步朝他走近:“或者说,你有效忠之人——”

顾长武冷笑一声:“效忠?这世间倒无值得我顾长武效忠之人。”

“那当年的舒国公,又如何?”青年来到他面前,垂眸问。

顾长武面色微变,旋即眼底更多了分戒备:“短短时间内,萧节使倒将顾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了。”

是,他是时将军旧部。

当年将军出事后,朝廷曾大肆血洗拆分过时家军——

除却那些被“查明”与通敌案有关,被处刑或流放的弟兄们之外,他们这些余下之人也多被暗贬,或辗转流落各处,或就此被百般打压唾弃,他算是运气好一些,尚得以‘安稳养老’,但到底是再无上战场的机会。

这些年来,他们早已如游魂野鬼,无人问津。

那些与将军有关的旧事,也早已深埋尘埃,是被尘封而遭人忌讳的存在。

一切思索不过瞬息之间,顾长武忽察觉到异样,出于本能欲抬手抵挡防备之际,却已经晚了一步!

那青年微弯身,动作快如闪电,已反手将一把匕首横在了他脖颈前。

顾长武眼中现出讽刺,低声道:“萧节使身手极快,脑子却过于天真,竟认为单凭此,便可胁迫顾某开口吗?我本就是必死之人,倒是萧节使,当真会动手吗?”

“不。”萧牧看了一眼那堵墙的方向,拿只二人可听闻的声音说道:“我是怕顾叔如今另有良主,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顾长武眼神骤变:“你……?!”

微凉的匕首紧贴在了他的肌肤之上,而此一刻,他已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但凡他吐露半个不该吐露的字眼,面前的青年定会毫不犹豫取他性命!

这一刻,震惊,愕然,不解等诸多情绪剧烈地在他眼中翻腾着,他几乎是无声翕动着嘴唇,声音更低过萧牧,只能借助唇语分辨:“……少将军?!”

他浑身都在颤栗着。

萧牧将抵在他脖颈前的匕首无声撤远了些。

“您还活着!”顾长武通红的眼中涌现出了泪光,蓦地抓住萧牧的衣袍,震惊未褪的眼中多了庆幸与欣慰:“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他这般激动之下,方才竭力掩饰的异样气息便悉数暴露了,嘴角也倏地溢出猩红鲜血。

萧牧一把将他扶住:“顾叔!”

“我们不知是少将军,险些酿成大过……”顾长武口中有大量鲜血涌出,声音变得含糊起来:“少将军记得,记得一定要去……去找……”

萧牧紧紧扶着他:“何人……”

顾长武试图张了张口,却呕出了更多发黑的鲜血,将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支离破碎。

萧牧收起匕首,试图替他稳住心脉,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掌。

他艰难地向萧牧摇头,而后萧牧察觉到他的用意,立时摊开手掌。

已无法出声的顾长武拿染了血的手指在他手心中颤巍巍地划过,而后竭力紧绷的脖颈无力地垂向一侧。

“来人!”

隔壁暗室内已察觉到异样的姜正辅听得萧牧此声,立时站起身来。

衙役快步跑了过去将门打开,看清其内情形不禁神色大变:“这?!”

萧牧扶抱着已无意识的顾长武:“他服了毒,速去请医官!”

“是……是!”衙役连忙跑出牢房。

姜正辅走了进来,见此一幕,不禁皱眉。

他身侧的近随走了过去,探了探顾长武的鼻息,禀道:“此人气息已绝,看血迹颜色,应是提前便服下了剧毒。”

“果然是报了必死之心。”姜正辅说话间,看向了萧牧。

萧牧尽量平静地将顾长武放下,垂眸道:“迟了一步。”

“他这等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姜正辅看着那已成尸体的人,只见对方不甘地瞪大着一双眼睛,尚且没有变得僵硬的面容上显然有泪水痕迹。

姜正辅眼神微动。

既有必死之心,为何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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