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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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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上说着,手却不慢,给祈郎中倒了酒。

祈郎中砸吧了一下嘴,端起酒盏抿了抿,又在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来,递给了段怡,“你年纪小,喝不得酒。我特意叫人给你捏了瓶香瓜汁,喝罢。”

捏一瓶香瓜汁!

知晓祈郎中不是一般文人,很是不讲究,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么不讲究!

见段怡不喝,他也不恼,扭头看向了顾从戎,“你还搁这里干什么?你不是已经授课完毕了么?现在轮到我了。”

“段怡,什么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段怡刚要张嘴回答,祈郎中又问,“什么叫做扮猪吃虎呢?”

不等段怡回答,祈郎中自顾自的说道,“人参都知道长得像萝卜,嚷嚷着我是假的,我是假的。你一个萝卜,倒是装起人参来了?”

祈郎中说着,瞪着眼睛看向了段怡,“你比晏镜聪明?”

段怡摇了摇头,“晏先生能保住表兄性命,而我不能,我吃米都不及他吃盐多。”

祈郎中一听,呸了一口,“这你就说错了!那个老贼,口味淡出鸟来,还是吃素的。”

段怡有些无语。

“你一个能打十个?比顾从戎武功还高强?”祈郎中又问道。

段怡再次摇了摇头,“我若是有这本事,当时便救下舅父同表兄。”

祈郎中双手一摊,“这不就是了,屁都不会,你嘚瑟个什么?还分析起天下局势来了,连周天子高矮胖瘦你都不知道!你当你外祖父,就有那么蠢蛋,不知道现在没有人会打剑南?”

“河北道在哪里?离我们这里十万八千里。崔子更是个什么角色,若是叛军知晓那个老娘子是他母亲,别说杀了,怕不是弄个十八抬大轿,把这瘟神直接送出城去。”

“临了还磕三个响头,姑奶奶您走好!崔子更此番北上,叛乱很快就会平息。王娘子一死,没有人再吹枕头风,江南王世子之位还有得争,大周朝气数未尽。”

“杀了一个不入流的女杀手,长在一亩三分地里,还真当自己骨骼清奇,诸葛在世了。”

段怡心神一凛,恭敬地站起身来,给祈郎中倒了酒,“先生教训得是。”

祈郎中见她乖巧,嘿嘿一笑,“不过你年纪小,算是勉强入得我眼了。使公年纪不小,脸皮倒是厚,我教学生,你怎么好意思竖起耳朵听着呢?”

“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段文昌那老东西,还在京都稳坐钓鱼台呢。啥时候他拍拍屁股舍得回来了,你再拿着什么天下大乱来糊弄我徒弟吧!”

第十四章 段家回乡

大周端瑞十九年,陛下陈宏封宦官曹桑为内枢密使,权媲内相。

太师段文昌大殿之上,以头撞柱死谏未果,自请告老还乡,领着全族离开京都返回祖籍剑南道,欲开山立院,从此教书育人,不再过问朝事。

此事一出,天下震动。

段家车马所到之处,皆有人相随而来,待到剑南境内,那车队竟是延绵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锦城外的段家祖坟之上,段怡静静地站着。

火把组成的游龙,穿过城门,照亮了整个锦官城。

“过了六年,先生的嘴,终于开了光。我那老祖父舍得京城里的荣华富贵,回来了。”

段怡轻轻地说道,又是一个月的十五,是她守祖坟的日子。

恰逢霜降,坟头草落了白,两侧的芙蓉花,开得正是妖艳。

比起六年前,段怡身量高了许多,她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襦裙,若非胸前用那金丝银线绣着大朵的花儿,简直像是穿了素服,为死人守孝。

“姑娘,咱们真的不去青云巷迎接相爷同老夫人们吗?现在骑马赶过去还来得及。本就多年未见,若是还……怕是免不了吃挂落。”

知路踮起脚尖,一脸的忧心忡忡。

当年姑娘离京之时,年纪太小,怕是已经忘记了,段家那一大家子人,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那段相爷同老夫人,都是讲规矩的。

段怡收回了视线,朝着坟前的小院走去。

山上冷,屋子里烧了炭盆子,一旁的棋盘之上,还放着尚未下完的棋子,墙角的小炉子上,汩汩地煮着菊花酒,满屋子都是香气。

她一撩裙摆,从棋盒里拿出了一颗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统共一个段怡,那也不能够劈成两截儿,一个在这儿给段家镇运势,一个去青云巷给老头子当牛马。去是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去。”

她说着,又拿了黑子,落了一颗。

知路听着,对手哈了一口气,快步的跟了进去,掩好了小院子的门,她拿起火钳,拨了拨炉子上的炭火,又倒了一盏小酒来,搁在了段怡身边。

“姑娘暖暖身子。”

祈先生不在,棋无对手,段怡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同自己对弈。

她一手白子,一手黑子,正欲落定,便感觉手感不对,她低头一看,惊呼出声,“哎呀!知路不好了,我爷爷的爷爷裂开了!”

知路无语,眼皮子跳了跳,今夜不不光是你爷爷的爷爷裂开了,你刚到家门口看到空无一人的亲爷爷一会儿也要裂开了。

她提了提裙角,朝着一旁的小木柜子跑了过去。

段怡将那颗开裂的白子对着光照了照,说道,“我爷爷的爷爷,埋在东北角左数第三格。真的是,牛鬼蛇神过境,把他老人家都气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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