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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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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孙凌说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竟是扯着袖子哭了起来。

“全都死了,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他们,全都是死了。尸体堆成了山,我在里面刨,想要找出一个活口来,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你以前特别喜欢笑,还爱吃糖,一笑的时候,露出缺牙来!哥哥们都笑话你,你习武不认真,总是偷懒,怎么都打不过他们……都是我帮你打的!”

长孙凌说着,一个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了段怡身前,“段三姑娘,是我瞎了眼,错把恩公当坏人。乔家就只有小禾这么一点血脉了,我阿娘是她的亲姑母。”

“小禾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多谢你收留了她,我现在想要带着她回荆州去,希望你成全。我这番来,带了许多金银珠宝,本来是要做聘礼的,全都给你,当你谢礼。”

段怡眼皮子跳了跳,她摇了摇头,将长孙凌扶了起来,“我从未拘着知桥,只不过,你能护住知桥么?我能。”

长孙凌身子一震,他有些颓唐地往地上一坐,不言语了。

乔家灭门之后,整个山南东道早已经变了天。他们长孙家作为乔家的姻亲,日子亦是过得水深火热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他一个武将,来凑文人的热闹了。

段相公会不会收他,他不知道,可他长孙凌这辈子读书就没有聪明过。

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护得住乔禾呢?

段怡听着响动,站起了身来,“你们兄妹二人好好说下话罢,我先去上山去了,不然的话,要惹人生疑了。长孙小将军还请牢记,不要乱说话惹事生非。”

只要长孙凌不叫嚣,没有人知晓知桥的身份。

当然他便是乱说了,段怡也是不怕的,天高皇帝远,眼瞅着人家都欺负到家里来了,她还有何惧?

示弱,不过是等待时机,一击毙命罢了。

段怡说着,甩了甩衣袖,同知路一道儿,又回到了那长长的青石阶梯上。

还未曾走得几步,便瞧见几个穿着华服的小郎君,折返了回来,领头的那个穿着一身青色的儒服,戴着玉冠,生得倒是颇好,“段三姑娘可是行不动了,我这里有软轿,可以抬你上山。”

段怡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子,战战兢兢的双股,笑了出声,“我瞧着还是您更需要些。”

她说着,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山上快步的走了上去。

那群小郎君一瞧,忙跟了上去,可不管怎么走,段怡总是比他们快上五个台阶,差点儿走岔气了去,“段段段……段三娘子……等……等等等小生!”

等段怡引开了那些人,凉亭这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长孙凌从地上站了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他看了看知桥的手,上头都是厚重的茧子,以前不爱练功的小姑娘,如今也成了一个日夜苦练的女侠了。

他抿了抿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剑南道的?”

知桥的目光看向了远方,“因为剑南顾家,山南乔家,如出一辙。”

第三十六章 都来求娶

知桥说着,瞬间红了眼眶。

她也不是天生沉默寡语,只不过是杀千刀的人生,同杀千刀的人,令她失语罢了。

如今再见长孙凌,昔日旧景全部涌上心头。

“那日我去医馆瞧芬芳了,所以才险险避过一劫。”

长孙凌恍然大悟。

牛家的那个芬芳,他还有印象,生得一张圆圆脸。周人喜欢露出白皙的额头来,偏生她硬是留了厚重的头帘,神情之中总是带着几分忧郁,一看便是福寿不昌之人。

她本也是襄阳城中大户人家的姑娘,一来二去的便同乔禾成了密友。

那会儿乔禾备受宠爱,无忧无虑,芬芳却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生母去了之后,继母处处刁难于她,她是个心思重的,乔家出事那会儿,大抵是不行了。

知桥说着,面上带着几分自嘲之色。

“当时我看芬芳,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的。她那日大不好了,躺在屋子里的床上,没有人管,我背着她去了医馆,那时候,我觉得我就是活菩萨在世,一定救得芬芳的。”

“可是芬芳死了,我害怕极了。虽然阿爹逼着我习武,可我想着在家有父兄看顾,出嫁有夫君保护,作何吃那个苦头?那还是我头一回瞧见人死了,好好的一个人,还同我说着话儿呢,就没了。”

“那时候我以为,失去挚友,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了。”

知桥说到这里,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长孙凌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知桥的肩膀,“小禾……”

知桥整了整心绪,转过身去,对着长孙凌摇了摇头,“我没事,都是前尘往事了。”

“芬芳死后,我就想着,去寻父兄来善后。可是推开家中大门的时候……”知桥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颤,随即她又认真的说道,“全都死了,连小弟景耀也死了。”

“我吓得要命,跌跌撞撞的又跑回了医馆,这一病便是半月有余,亏得那郎中是瞧着我长大的,没有舍得揭发我。我想起曾经听阿爹提过剑南顾家,便一路向西南摸去,最后来了段家。”

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苦,知桥没有说。

她只记得,她身上全是血,嘴干得就要裂开了,在那泛着腥气,带着红光的视野里,最后一个瞧见的人,便是段怡。

她穿着一身青蓝色的短打,手中拿着把大锯子,嘴中神神叨叨念念有词,“好家伙!咱这桥眼瞅着就要合拢了,竟是见了血!晦气晦气!快拿我的香案来!”

“别人都是捡戒指里的老爷爷,山崖下的武功秘籍,怎地我就要捡一个有张吃饭嘴的血人啊!这若是个美貌小郎君,还能够做压寨相公……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知桥听着一口老血喷出来,恨不得立即调头,再回襄阳去。

可隐约之间,她仿佛瞧见了石头里蹦出的花,弱小却生机勃勃,给人生的希望。

知桥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一想到段怡,她的脑子便像是脱缰的野马,怎么也拉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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