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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钱武肃王目不知书,然其寄夫人书云:“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不过数言,而姿致无限,虽复文人操笔,无以过之。
虽则寥寥数语,但却情真意切,细腻入微。
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
有的人注定无法亲自踏上回乡的道路。
国内虽定,但是很多在那一天跟随着他从长安城出征的军卒,却是再也无法看见这太平之世。
战争从来都无法避免伤亡,有些牺牲是必须的牺牲。
这个世界是一个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从古到今,皆是如此。
国内的动荡已经被平定,但是并不代表着天下将会再无纷乱和战争。
铸剑为犁乃是取祸之根源,天下虽平,忘战必危。
第九百零九章 日新月异
《孟子·梁惠王上》:“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这句话张仲景在很小的时候便曾在简牍之上学习过,出自于《孟子》。
但是在见证了疫病的流行,战乱的影响,他亲眼看到了血腥的战场。
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
百姓畏匪如畏狼、畏官兵如畏虎。
寻常人家家中少有吃食,都需要精打细算,才能度过一年,岂能相送?
所谓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只不过是那些世家豪强营造出来的虚假景象罢了。
那所谓的百姓指的不是庶民黔首,指的是世家豪强。
那些庶民黔首甚至没有被当成“人”来对待。
在南阳郡的这些时日,他见惯了家破人亡,见惯了妻离子散……
世道如此,大势如此,他不过是一介医者,对于时局根本无力改变。
他能够医治人身的顽疾,但是却以至不了这混乱的世道。
他辛苦救活的人,没有死于疾病,却是死于困顿。
车轮滚滚碾过道路,带动着车厢缓缓的摇动,张仲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颠簸。
他正坐在前往长安的马车之上,他答应了许安的要求,前往长安。
大军行路粮草钱粮每日耗费巨额,许安自然是选择最近的道路,从陈都通出发经过广成、尹阙,从洛阳地区前往长安。
张仲景则是先前往南阳收拾行李,然后和宗族之人一起经由南阳,通过武关前往长安。
沿路上张仲景也让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许多的百姓,在路途上许多人给护卫他们的军队送上吃食,明明那些人衣着都很朴素,但是却愿意给他们送来吃食。
而明军也没有接受那些几乎到手的东西。
似乎因为军队的纪律,不允许去拿任何物品,否则将会受到责罚。
但就是极力拒绝也没有办法,他们在一处驿站之中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发现在驿站之外堆满了大量百姓送来的东西。
最后这些东西也找不到主人,只能将其留给驿站。
因为疫病还没有消除,他本来是想要留在南阳郡,是许安的劝说让他改变了主意。
疫病流行,现在的当务之急首先是隔离,然后才是防治。
太平道医学院中有很多的医生,这些医生精于外科,但是对于如何治疗疫病却并不擅长。
他将自己的学识的交给那些医生,方能够最大程度的帮助得了疫病的患者。
许安所说的话确实没有错误,张仲景在思考良久之后,反复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前往长安。
不过去了长安并非就一直呆在长安,他和许安约定,会带着下一批的学生前往疫区。
如今的伤寒疫病,他能够治理的也只有些许早期的症状,比起当初华佗手中的药方虽然完善了一些,但是却是无法治愈所有的伤寒,更别提那些稀奇古怪的瘟疫了。
很多的症状该如何医治他还没有什么头绪,都在研究之中,他所撰写的《伤寒杂病论》才写了不到四分之一,还远远没有到达完本的时候,还需要他去研究的事情还有许多。
越是了解疫病,心中就越是会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对症下药不过寥寥四个字,但是其中的难度却是难于登天。
坐在舒适的车厢之中一路前往,但是张仲景的心神却仍然留在了南阳。
许安派人将他的宗族举家一同搬往了长安,不再受疫病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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