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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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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嘉北说:“你在这里和我——”

“装傻呢”三个字硬生生压下去,看,杨嘉北明明还在愤怒,视线一垂,看到她宽宽松松的、在他面前一直穿着的长袖睡衣,他又冷静了。

深呼吸也压不住那股气,杨嘉北也不做了,气得拿湿巾给她擦干净,才去收拾自己。宋茉木木地侧躺在床上,好像没听到他发出的那些动静,闭上眼睛,没有声音地呼出一口气。

从下定决心后,宋茉就不再服药了。

不再服用那些能够治疗她也能够抑制情绪的药物,她觉得对不起杨嘉北,特别特别对不起他。本身,也没想到能遇到他。

是她的错。

她也没力气去纠正了。

杨嘉北洗得快,冲干净了上来休息,没有和宋茉说话,他现在情绪不对,不想一开口就冲着她,也不想显得过于卑微——他还能怎样?

那种掏心窝的话都说出了。

俩人各睡各的,虽然同一张大床,但此刻客气得像被迫挤在一块儿的陌生人。等次日清晨起床,还是互不说话,宋茉刚坐起来,正刷牙的杨嘉北一声不吭地拿了新的一次性拖鞋,放在她面前,又继续回去刷牙。

宋茉抬头看他,只看到杨嘉北的侧脸,没任何表示,也没任何想法,只刷牙,打肥皂,剃须。

自动的剃须刀。

男性从变声期就开始渐渐长胡须,杨嘉北爱干净,从一开始就将脸刮得干干净净,起初还是那种老式的剃须刀,飞鹰刀片,小铁盒,手工组装的剃须刀,稍不小心刮一脸血——杨嘉北自己没刮破过,倒是宋茉好奇地拿着玩时,被割了下手。

那年冬天,刚过完年,宋茉拿自己的压岁钱,给杨嘉北买了个超市里最昂贵最漂亮最好用的电动剃须刀给他。

那个剃须刀用了三年才坏掉,仍被杨嘉北放在原包装盒里收着。后来他再买剃须刀,都有那个剃须刀的影子,或者是颜色,或者是摸上去的手感。

他是很固执、念旧的一个人。

这样好脾气的杨嘉北,现在也恨不得狠弄一顿出气,不行,他知道这事得你情我愿,没有这样的道理。

虽然宋茉大概率也不会排斥。

清晨在酒店里吃的早餐,没出去,外面又开始稀稀落落地下着小雪,飘飘扬扬地洒着,宋茉对着窗户发了阵呆,又从行李箱中多翻出一双厚厚的袜子穿上。杨嘉北洗干净脸,他啥也不用涂,对着镜子看了很久,将宋茉昨天放歪的乳液瓶扶正。

一直到去吃酒店里的早餐,杨嘉北才对服务员说了第一句话,还是报房间号。

早餐同样是自助,宋茉不太饿,一个白瓷盘装了些东西,慢吞吞地开始吃,杨嘉北吃得多,这东西全国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特色也没什么拉后腿,吃到一半,宋茉才说:“我下午想去北极村。”

杨嘉北嗯了一声。

“你看我那些行李,”宋茉斟酌着语言,“怎么样寄给我比较合适?”

杨嘉北不吃了,他放下筷子,看宋茉。

宋茉一双筷子无意识地夹着一片薄薄的、切成菱形的葱油饼:“你昨天晚上说的挺对,我既然没想着和你结婚,确实不该耽误你这么久。”

她说话声音不急不躁的,甚至可以说得上缓慢。这样心平气和的语气,她每说出一个字,杨嘉北的脸就黑一份,听到后来,杨嘉北已经动都不动了。

“这些天确实也挺麻烦你,钱什么的,你看着结一结呗,我不占你便宜,”宋茉说,“成不?”

杨嘉北说:“宋茉,你都不心疼我。”

宋茉愕然。

筷子杵在白瓷盘上,戳的那可怜油饼皱皱巴巴,她抬脸看杨嘉北,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用同样冷静的语气和她交谈,那态度可以说得上和缓,也像一种莫可奈何下的坦白。

“你觉得我这么久送你过来,是为了什么?”杨嘉北深深地望着宋茉,问,“你明不明白?”

宋茉垂眼:“我知道。”

“你知道,”杨嘉北盯着她,“那你怎么想?”

宋茉沉默了。

她没怎么想。

人生得意须尽欢。

她是挺自私的,决定好去路后还来拉着他贪这些暖。

她说:“我想怎么尽力弥补你。”

“宋茉,”杨嘉北叫她名字,一字一顿,“你知道我的意思。”

宋茉的手蜷缩了一下,她已经想好杨嘉北的说辞了,说她没有良心,说她白眼狼,说她冷血冷心……都行,都行,她不会难过。

可。

可是杨嘉北不这么说。

“你知道我一直都忘不了你,你也知道只要你回头,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跟着你,你知道我他妈的一直在等你,你知道我想你,每天都想着怎么弄死你,”杨嘉北低声,他的手压着桌子,旁侧玻璃窗外是白茫茫的雪,他的眼睛是被猎人射穿腿的狼,是插满弓箭的猛兽,是被她亲手一把一把捅刀子的、流血的黑狼狗,“你全都知道,你知道我舍不得你,你知道——”

宋茉快速地说:“对不起。”

“我爱你。”

宋茉僵硬。

“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杨嘉北重复,他压低声音,像舔舐伤口的绝望狼,“宋茉莉,宋茉,我爱你。”

宋茉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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