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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娶弱腰 第1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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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明白?”董墨挑动眉峰。

梦迢摇头撇嘴,“真不明白。”

但梦迢有一点猜得不错,董墨的确是个“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的人。他一旦决定搁置那些怀疑贴近她,一并就连她此刻的不坦诚也宽宥了,“那算了。不说这些,且瞧瞧这泺水之源,爆流之眼。”

他拔座起来,在亭子的风窗前看景,背影遮住天光,肩上那一块雾蒙蒙的冬天更有些怅怏。梦迢隐隐自责,端着点心碟子绕到他身边,外头扇着假作天真的眼,“你在家就没吃饭,快吃些点心。”

董墨拣了块香茶桂花饼,掰了一半递给她,见她捧着碟子没手接,踟蹰一瞬,一径塞进她嘴里。旋即又像有些不屑于亲密,忙做不在乎地把眼转正瞧三个泉眼。

那泉眼似乎被封锁得久了,一时揭开,哗哗地涌的狠狠汹汹。梦迢衔着半块饼琢磨他,他也仿佛是被封锁多年才得解禁的灵魂。纵然她为使他挣脱镣铐,百般周旋引诱,可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使力多一些。

她再不能像从前征服一个男人的色心而名正言顺地得意,反倒有些愧疚,“章平,你待亲近的人,一向这样好么?”

董墨瞥她一眼,不肯承认,“我亲近的人?寥寥无几。”后又怕伤着她,补了句:“不过我倒是从未如此体贴过女人。”

梦迢撇撇嘴,“怎么,你跟女人有仇不成?”

他知道她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大约是害羞的缘故。他便顺着她的话搭腔,“仇倒是没有,只是我觉得……女人的心思太复杂,要说什么话不直说,弯弯绕绕遮遮掩掩的叫别人猜。官场上也多是这样的人,我在官场周旋已经够疲累的了,又自寻烦恼去琢磨个女人的心思做什么?”

“那你方才那番话,不是在琢磨我又是在做什么?”

董墨两手将窄窄的窗台攥一攥,望着烟缭的远山笑了笑,没说话。

梦迢心道:你还是琢磨别的女人的好。越想,越恨不能跪地求他:别待我好、别待我好!起码,别松懈了防心!

可终究是怪他也怪不着,也不忍心责备自己,一腔无名幽恨,被她和着桂花饼嚼入腹中。那饼渣接连往衣襟里掉,梦迢忙躬腰低头,董墨也忙将手伸到她下巴底下接着。

她嘴上的污秽落了他满手,从此,梦迢就有些不敢抬头看他了。

亭内与彩衣嬉笑的小丫头这时才抽空往这头望,忙赶来接梦迢手里的碟子,慌得不知怎么好,抽了帕子弹她身上的饼屑,“哎呀,姑娘这一身,都是我该死!”

这丫头倒不是怕挨董墨责备,只是出门前听见斜春悄声叮嘱,“银莲姑娘保不齐就是咱们日后的太太,可留着心伺候,别只顾傻玩!”

要是真成了太太,嫌她们不仔细,往后秋后算账如何了得?因此只恨不得就地磕几个响头。

梦迢倒笑了,“不妨碍的呀,抖一抖就好了。”

只等丫头端着碟子退下去了,她挨到董墨身边,抑低了声,“嗳,你家底下的人对我好客气。你们家的家教真是好,不见人那起嫌贫爱富的势利眼。”

董墨回首将小丫头瞟一眼,神神秘秘地一笑,“可见你的眼神也有不好的时候,他们简直最势力不过了。”

“咦,这从哪里说起?”梦迢稀里糊涂地将胳膊撑在窗台,撅着嘴思想。

她哪里敢想这些人是把她看作未来太太的缘故。一向骗人坑财,从未诓过人的婚姻,他们也从不肯给她坑骗了婚姻,即便嘴里头爱得感天动地,要切切实实说到婚姻嫁娶,干系就大了。

她的美貌有价,她是十分清楚的。

唯有一个孟玉,也不是因为爱才来娶她。因此她想不透,只看董墨那副悠哉懒散的神态,更有些迷糊了。她撞一撞他的臂膀,“你说给我听嚜,为什么?”

“你这样聪明,自己琢磨。”

“我琢磨不清嚜,你告诉我嘛。”梦迢复撞他一下,他索性抿唇默笑。梦迢恼了,挂住脸,恨眼仰睇,“你讲不讲?”

“自家想。”董墨淡淡瞥她一眼,仍把端正的面色交付泉水。窗底下,却悄么声息将手臂空悬在她窄窄的腰间,空攥着袖,离她微凉的皮肤就几寸远。

作者有话说:

孟玉: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董章平:把这本经给我,我来念。

柳朝如: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放心,柳朝如不喜欢梦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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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琴心动(七)

归家时斜阳将尽, 天晚欲雪,轻薄的云翳压在遥山, 春城忽远。但比起京城来, 济南的冬天还是暖和许多,朔风介于北方的凛冽与南城的和暖之间,含着一缕温柔, 欲断难断。

马车内也点着鎏金炭盆,尽管不太冷, 尽管董墨心里知道梦迢有不易摧折的弱骨, 也不妨碍他为她清瘦的身躯心紧。

他解了鸦青的大氅盖在她裙上, 悉心地往她上半身提了提。不触碰她, 又足够周到, 面上还得维护着他高高在上的体面, “有些闷,你替我拿着。”

他一开始摆足了冷态, 此刻低就,很是有些下不来台。在梦迢看来,有些可笑, 她抿着唇, 无声地笑, 坐在侧面。又怕他瞧出来, 忙用手背抵着嘴。

“笑什么?”董墨高高在上地睨她。

“没有呀。”

“我是叫你给我拿着。”他垂下眼,不自在地理着袖口,“这些琐碎一贯都有人替我张罗, 眼前只有你, 只好就委屈委屈你。”

梦迢不好戳穿他, 便敛了笑。蓦地有些微妙的尴尬, 她搦转腰,将背后的车帘子挑个缝朝外头看。

街上铺子忙着上板子,偶有朱门绣户前两个看门的小厮将手缩进绵袖口里,拱肩缩背,跺着脚驱寒。缓慢掠过去个卖字画的摊子,摊后的人冷不丁唬得梦迢一跳!

定睛去瞧,那摊主可不是有一年她坑的一个外乡穷秀才!她们母女三人合伙设套,讹了人二十两,后头听见说是这秀才到济南乡试的钱。

那时梦迢还嘀咕,“没了钱,他岂不是又要等个二三年?”

老太太提着唇角笑,“管他等几年,与咱们不相干!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读书的,谁叫他把这话也忘了,活该!”

看今番这情景,果然是被耽误了几年。梦迢也不知是不是心虚,手一抖,丢罢帘子,搦回腰,正对上董墨来不及撤退的一双温柔眼。

她心里愈发理亏,暖融融的骨头上下不自在,刹那凌厉了目光,将膝上的大氅挽成一团放回董墨膝上,“我又不是你的丫头,凭哪样使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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