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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就大病不起了,而别的专家没到过现场,倘使专程再跑一趟,前前后后耽搁的时间就太久了。所以干线中心下发通知,允许每个连队随行的设计院工作人员,根据实际情况,现场应急处理。
程北军又千里迢迢坐车赶回了唐古拉兵站。人还未到,唐古拉山风云变幻,一场轰隆隆的大雨就先声夺人了。
战士们披着塑料雨衣在雨中奋力拼搏,一锹锹,一锤锤,缓慢而又艰难地向前推进。浅浅的沟道里积贮雨水,雨水令施工更加困难。
指导员也心疼自己的兵,问程北军:“连长,团里怎么说?”
“一会儿说可以,一会儿说不行,没一个愿意担责任的。”程北军紧皱眉头,不知所想地望着大雨中延绵不尽的唐古拉山,忽然大力地搓了搓手,就这几天,他的手心已经摞满了水泡与老茧。他下定决心般喊道,“我来担这个责任,把爆破员找来,研究研究怎么放炮!”
“程连长,你担不了。你不是邮电设计院的。”曲颂宁冒雨挺身而出,平静地对所有人说,“我来。”
见曲颂宁走了出去,老赵赶紧伸手拽他衣角。曲知舟先前就关照过他,得替他好好照看儿子。老赵凑到曲颂宁耳边,劝他别出这个头。设计院里那么多有经验的专家都讳莫如深、模棱两可,就是怕担这个责任,就算你出生牛犊不怕虎,又何必白白揽事儿呢?
老赵的眼神充满暗示,暗示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俩坚持不签字,这样上头就不得不再派个专家进藏现场勘查不可。但曲颂宁胸有成竹,不懂老赵话里那些门道,更不愿浪费这个时间。程北军去团部的这三天,他坚持步巡,硬是把山口附近那部分与格拉输油管重叠的线路段与全巡视完了。他扭过头,请老赵把唐古拉山口附近的油管线图纸拿来,然后让对所有人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虽说油管线与光缆路由部分交错,但根据我在现场勘查测绘的情况来看,放炮开沟也不是不行的。
曲颂宁说着将图纸递给了程北军,程北军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图纸上密密麻麻用红线、红圈划划画画,旁边也都以文字仔细标注好了。
曲颂宁道:“根据拉普拉斯变换还有萨道夫斯基的爆破振动经验公式……”
程北军听得一脸懵,打断道:“等等,哪个司机?”
曲颂宁笑笑,赶紧化繁为简:“简单点说,这就是一个验算的公式,通过这个公式,我们可以大致推算出一个爆破的安全距离……”他指指程北军手中的地图,说下去:“我在这张地图上都标注好了,画了红点红线的地方都是安全范围,可以在一定的药量下放炮开沟,不在安全范围内的线段,就只能辛苦大家用钢钎、大锤人工开沟了。”
程北军自上到下迅速打量了一眼曲颂宁,原本一个白净文弱的大学生,进藏没几天,已是半脸风霜半脸尘了。再低头看他的鞋,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徒步巡线几十公里,一双好好的球鞋被磨得面目全非,连脚指头都露了出来,还破了皮,流了血。
曲颂宁循着程北军的目光低下了头,也看见了自己破鞋而出的脚指头,赶紧把脚往后藏了藏,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程北军敛着眉头道:“团部接到总后的指示,放炮现场得由设计院的专家签字同意,万一放炮开沟损坏了输油管线,你得担全责。”
格拉油管线不亚于高原上的一条生命线,倘若管线因爆破损坏,轻则记过处分,重则怕是要担刑事责任的。但曲颂宁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他当即从兜里摸出钢笔,道:“在哪儿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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