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是是。”盛席扉笑着点头,他们曾经大聊特聊《大设计》与量子力学。“那我换个例子,就像让教徒相信地球绕着太阳转。”
“这个例子好。”
“再比如人们不得不接受微观粒子的波粒二象性。”
“嗯~双缝实验……还有吗?”秋辞看向盛席扉的眼神有些挑衅,似乎还有些挑逗,潜台词是“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盛席扉挑了下眉,“比如人们发现观测会影响历史,比如人的意识会引起波函数坍塌。”
“哇哦!”秋辞服气了,“这两个例子确实厉害……那天你给我讲的时候我就被狠狠‘颠覆’了一下。但是你知道我对此是存疑的。”
“明白,我也是。毕竟我们不是研究那个的,不知道完整的推理过程,就会有更多设想。”
秋辞笑出声,那笑声就带了几分天真,“这里有两个自诩受过高等教育但不肯接受哥本哈根精神的人。”
盛席扉也莫名开心起来,半个身子都侧过来,纠正他:“不是不接受,是存疑。”
秋辞目光悠长地望着月亮,喃喃重复他最后两个字:“存疑。”
他突然说起自己工作上的事,领导如何用体面方式排挤他,曾经看中的下属如何企图脚踏两条船。
他还说起刚才那几个飙车族,“那些人所有的自尊和骄傲无非就是家里有钱而已,那甚至不是他自己赚的钱。我有时候观察身边的人,会产生很多问题,值得吗?等他们老了以后会后悔吗?汲汲营营,做损害自己道德品行的事,是否实际是在损害人生真实的意义……大家都是学过经济学理论的人,都知道边际效用递减,可还是认为钱永远不够多,级别永远不够高,权力永远不够大……有时候我也会疑惑,也许是我自己想错了?也许那就是人生最大的意义?可我又觉得不可信,人生不应该这么虚无又实在吧。就算人没有那么特别,就算意识引起波函数坍塌这个理论是错的,人也算是非常神奇的造物,总应该有更高更远的东西等着我们吧?”
盛席扉静静听着,忽然觉得秋辞心事太重了。飙车族、满月、波粒二象性,三者缺失任一个,就只是“项目黄了”。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拼命工作?”盛席扉真的很想知道,他觉得秋辞的工作压力太大了。
秋辞仰头望月,嘴唇抿紧嘴里,又放出来,沾湿了,“想证明自己吧。”他说完自己就笑了,“你看,我也是双重价值观打架的人。”他转头问盛席扉,“我想的这些东西是不是都很没用?”
盛席扉反问:“什么叫‘这些东西’,什么算‘有用’?”
秋辞不置可否地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盛席扉想了想,说:“我以前确实觉得人长大了就应该踏实生活,不要再去追问世界的本质、人生的意义,那都是小时候应该去想的东西,长大后就应该找到自己的答案——当然这都是我以前的想法。我觉得你问这些不是小孩子在提问,是哲学家在提问。”
秋辞的眼睛落到盛席扉的嘴巴上,这张嘴其实很甜。
“你好奇月亮背面有什么吗?”
“月亮背面?”盛席扉有点跟不上,秋辞的话题似乎是跃迁了。
“你还会攀岩?”
第二次跃迁,盛席扉险险地追上,“不能算会,就是大学上过攀岩的选修课。”
“那你还记得称人结?”
“实用嘛,捆东西的时候总会用。”
秋辞从车里的储物盒里拿出一条麻绳。
盛席扉笑起来,“你后背箱那么小还用准备绳子?”
秋辞检查麻绳上是否有新冒出来的毛刺,说:“上次给你送被子就是用这条绳子捆的。”
“哦那次!那次真是麻烦你了,我妈老是怕我冷。”
秋辞可不想让他这会儿提他妈,太扫兴了。
他把绳子递给盛席扉,“能给我演示一下称人结怎么打吗?”
盛席扉拿着绳子,有些茫然,“现在吗?”
“嗯,现在。”秋辞这样说着,将车顶收回来,两人重新被关进可以产生隐私的小空间里。
“……那我捆什么?”
秋辞假装思索了一下,才把双手伸出来,两只手腕并在一起。
盛席扉恍然大悟,继而哭笑不得,“你还没忘绑架脱困那事啊!”
“对呀,你之前那些都是设想,得用实践验证才行。”
盛席扉纵容地笑着,抬头看刚刚收回来的车顶,“哦,你也知道得藏着……跟我倒是不见外,不怕我笑话你?”
秋辞笑得有恃无恐,他还真不怕。
盛席扉找到绳子的一头,试探地往秋辞手腕上缠,隔着袖子,还不敢用力,问了好几次:“这样疼吗?”
秋辞觉得有些遗憾,但不能有再多要求了。
“这绳子忒长了,”盛席扉一边缠一边说,“你本来打算捆什么的?怎么这么长?”
秋辞老老实实并着手腕,享受它们被捆在一起的快乐,心想,盛席扉这么节俭的人,要是知道他这麻绳有多贵就不会用这种嫌麻烦的语气了。
“捆好了。”最简单的称人结,但是捆得很聪明。盛席扉把绳头留出一截,这样就可以握在手里,符合秋辞“绑架”的要求。
秋辞就像是被他牵着。
盛席扉开始喜欢上这个游戏,握着绳头轻轻晃了晃,看见秋辞的两只手腕跟着一起晃了晃。
他继而将绳子往自己怀里拽,秋辞的双手便在他的视野里沿着他预定的轨迹运行。
盛席扉心里感到一丝雀跃,说是兴奋都不为过,不由自主压低了嗓音:“这样你肯定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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