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跟他说照片。”秋辞命令。
“嗯。”盛席扉斟酌着秋辞的语气和对方聊天,“你想看看我现在长什么样子吗?”发送的时候觉得生气又恶心。
对方发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盛席扉深吸了一口气,把伪装成视频文件的病毒恶狠狠地发送了出去。这个文件很大,正在传输时,对方传来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紧跟着问:“你还记得它吗?”
盛席扉猛地扣上屏幕,扭头看秋辞,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孔依旧平静,示意他把屏幕打开,“还没传完。”
屏幕重新亮起来,盛席扉飞快地把那张令人作呕的玩意儿从对话框里删掉。
秋辞说:“回他,‘很大’。”因为对方问:“是不是比那会儿又大了很多?”
盛席扉快吐了,想砸键盘,打字:“很大。”
文件传完了,不用秋辞催促,那边就迫不及待地把文件点开。盛席扉上战场冲锋似的把编辑器盖在对话框上,专注地干起来。
秋辞在旁边玩起手机。
没用太久,盛席扉说:“搞定了。”他登上了李斌的账号。
开始同步聊天记录,秋辞的头像被顶到最上面,是一个默认头像,备注就是“秋辞”,而他下面,是各种地点+特征+名字的备注。
秋辞猜对了,比起微信,李斌更习惯用qq约。
盛席扉冷笑着将这些对话框一一点开,把李斌的出轨证据截图保存。他做这些时,秋辞就在旁边看着,直到他保存到第十几个,秋辞说:“差不多了,他未婚妻应该会信了。”
盛席扉闷头把这一份保存完,退出李斌的qq。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可以找以前的同学要到他未婚妻的联系方式,咱们那地方不大,找一两个熟人就能联系上了,然后让她自己查。”就省得受刚才那份侮辱。盛席扉此时已经做好决定了,要找到那个李斌,得把那个傻x狠狠揍一顿。
秋辞靠进沙发里,右腿搭到左腿上,右脚翘在半空中,鞋底和脚底分离出一个锐角,两条细黑绳勒在脚面上,他右手托住左肘,左手的食指按住眉心,用带着鼻音是沙哑嗓音说:“我必须得亲自来——当然也不算亲自,多谢有你帮忙,耽误你这么多时间——”
盛席扉完全转过身来,不让他继续说这种虚假的客套话。
秋辞保持低头按住眉心的动作,实际是把表情藏在手后面了。盛席扉在他手和脸的间隙中窥视他的神情,心想,白的东西那么多,为什么秋辞的脸首先让自己联想到瓷?
因为白瓷脆弱,一摔就碎了。
“你可能以为我和李斌只有那一次,其实不是,那段时间我们几乎每天放学以后都在教室后面……弄。你可能以为我是被骗了,被威胁了,其实也不是。第一次是被骗的……不是,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骗,连哄带骗吧,就弄了。之后就不能说是完全的不情愿。好像很多事都是这样,一旦开了头,有了第一次,再之后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了,就像美国的判例法,前一次就是全部理由。所以所有的错都在第一次。我到现在都不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推开,为什么不拒绝。他确实比我高比我壮,但他不是那种,那种坏人……如果我坚决说不愿意,我觉得他不会强迫我。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碰我的时候我不使劲儿推开他,为什么他离近的时候我明明特别害怕、特别恶心,我却动不了,躲不开。这件事我一直都在想,但是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秋辞放下手,难堪地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盛席扉知道为什么。
秋辞一直都很注意礼节和体面,即使心里厌恶得要死,因为有求于自己,因为碍于过去那点儿情面,不会和自己撕破脸。
他说害怕和恶心,其实是在说自己吧。他说动不了、躲不开,其实也在说自己吧。
说是乐观也好,无耻也好,盛席扉看到网上有人骂自己,全没往心里去。但现在他又想起那些话了,现在他觉得自己和李斌是一样的。
整颗心都被扔进热油里了,熬出甜味的汤刚发现原来放错了一味料,全变成苦的了。
第54章 受罚
秋辞现在每次想盛席扉,都管他叫骗子。
骗子说每天提醒他浇水,然而并没有;骗子问以后能不能再联系,然而也没有。大骗子。
秋辞是不会让别人如此困扰自己的,他很早就学会那句话: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他这几天过得无比开心,尝试了很多以前没机会或没勇气尝试的东西。这辈子没有这样清闲过,不好好享受简直是浪费。
他拿家里的酒做各种有意思的鸡尾酒实验,不用担心喝醉了耽误第二天的工作。他还尝试了一直都不敢用的定时锁,不再担心万一定时功能出现故障,要像那些新闻里写的不得不报警求助。
他还网购了一根dildo,比之前扔的那根质量好。人体进化出如此神奇的生理,不好好利用都是浪费。
这些都可以代替绳子。
他没有像当初怨恨leon似的怨恨盛席扉,怪他们将绳子和他不可及的东西连接在一起。他不再思考到底是人的手臂像绳子,还是绳子像人的手臂,一杯深水炸弹加一根dildo就能让他既不用去想绳子,也不用去想手臂,更不用去想盛席扉。
有时候他堵着自己的一个口,会想起身体的另一个口。
他猜到问题都出在这另外的一个口。是他没能把持住心灵与外面的边界,通过这个口说出无比难堪的丑事。可见人们都喜欢完美受害者,被胁迫与半推半就不一样,一次和很多次也不一样。真是抱歉,他亲口毁掉盛席扉幻想出来的可怜形象。
可仍觉得委屈,明明是盛席扉通过这个口在他心上开了条道。
其实他一向擅长缄口啊,他一直知晓语言的力量,所以慎言。他只是一时没管住而已,因为生着病,因为被闪回旧事,所以不小心失误了。要重新闭紧嘴很容易,他相信人的心是流动的,所有通道都会重新封上,他会重新变得安全。
人总觉得自己会被心里的一些话撑到爆炸,其实只是夸张的错觉。
盛席扉接到以前总骚扰他的一个房屋中介的电话,问他:“哥,你的房是不是没卖出去啊?”
这时盛席扉心里就觉出不好了,问:“怎么了?”
对方高兴地说:“我都看见了哥,你又贴广告了。把房交给我吧,哥,我肯定给你卖个好价钱。你现在找的那家中介不行,他们老黑了,中间得昧你特别多钱。你给我,我卖多少肯定就跟你说多少,你绝对放心!”
盛席扉头一次对骚扰电话道了谢。挂断电话后,他上网一搜就看到了,自己卖给秋辞的那套房又被挂出来了,连照片都没换,是他以前在朋友圈里贴的那几张。
他忽然产生一个荒谬的怀疑,秋辞从自己这里买完房以后,是不是根本就没再进去过?
这个猜想实在荒谬,他自己都觉得离谱。秋辞虽说收入高,但到底还是工薪阶层,怎么说也是掏空家底才付的首付,怎么会不着急住呢?他确实赚钱早,他们那行从实习起就是高薪,可他毕竟年轻,花钱又没节制,还有过重大冲动消费的前科……真是越想越担心。
盛席扉犹豫很久才拨出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脑子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