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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手表是为了方便外出拍摄时看时间」,陈峋拧起眉,拉起楚辞的手轻轻摘下了表带,打算为他调准时间。

拇指擦过手腕内侧,不同寻常的触感让他立刻生出警觉。陈峋小心地翻过楚辞的手腕,在看清上面的痕迹后,心脏猛地缩紧。

——

在药物作用下,楚辞的确睡得很沉,前半段也算得上是好梦,但突然之间画面就变了,他置身于一处宾馆房间,看着一身红色旗袍的楚蓉拿着刀歇斯底里地叫喊,地上是蜿蜒的血迹,背后是洞开的窗户,以及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想冲过去,但似乎有块看不见的屏障将他挡住,任凭他怎么拍打,甚至用尽全身力量去撞击也分毫不动。

他只能站在咫尺之外,眼睁睁看着楚蓉一步步走向窗边,纵身跃入黑暗。

楚辞就是在这时惊醒。

卧室很安静,只能听到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楚辞用力地闭了闭眼,努力把最后的画面从大脑中赶走,又花了点时间才从床上坐起来,换掉被汗水浸湿的睡衣时,手指抖个不停。

洗漱的时候他扫了眼镜子,看到了自己近乎惨白的脸色。

客厅也很安静,没有人。楚辞失落地站在空荡的客厅,感觉再一次被全世界抛弃。

心一再下沉,就快要沉到深不见光的谷底时,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醒了?”

陈峋拎着袋子进来,手里还抱着一捧糖果雪山。

楚辞眼眶立刻红了。

他低下头,重重抿起嘴唇,拼命把胸腔升腾起的酸楚压下去,很轻地嗯了一声。他猜陈峋应该没听到,但这已经是他能发出的最大声音了。

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和他同款不同色的拖鞋,楚辞猛地抬头,粉白渐变的玫瑰跳入眼帘,花瓣还沾着露水,在他面前肆意地绽放,边缘被阳光染成金色,像一颗颗晶莹的棒棒糖。

光闻着他都能尝到甜味。

“把花插上吧,我去盛饭。”陈峋把花递给楚辞,转身朝厨房走。

楚辞抱着花站在原地,整个人被甜蜜气息包裹,甚至托起,双脚离地,轻飘飘的,像在梦里。直到厨房里传来碗盘碰撞的声音,他才如梦初醒,拿过餐桌上的蓝色玻璃花瓶,装上水把玫瑰一朵一朵插进去。

吃饭的时候楚辞没有说话,很安静地小口喝着粥,间或抬头看一眼玫瑰。很快的,他的视线不受控地被玻璃花瓶吸引。

透明的蓝色,视线穿透过去,整个世界也被染成梦幻的色彩,好像跳进大海看这个世界一样。

他曾经有机会体验过一次,那是去芝加哥的头半年,也是他病得最严重的时候,时常出现幻觉,他住的病房里没有任何尖锐的可以被用来伤害自己的物体,实际上除了一张病床,什么都没有。医生护士看他看得也很紧。

但有一次他还是趁着护士交班的空档偷偷溜了出去,在芝加哥清晨的街头游荡,没有目的地走,直到来到一片海前,幽蓝色,很广阔。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让他走过去,站在海的中央。

他听话地走过去,一脚踏进海里。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海,是密歇根湖。

现在回想这段经历,他唯一的感觉就是湖水很美,很温暖,柔软地抚摸他的皮肤。当湖水淹没头顶的那一刻,他找回了在母亲子宫里的感觉。

楚辞想这是不是从侧面证实了他的确有做疯子的潜质。

他很快晃了晃脑袋,驱赶这个念头,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已经痊愈。

他想大概是他太贪心,沉溺于陈峋的温柔还不够,竟然想要靠得再近一些,所以老天爷要惩罚他,让他被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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