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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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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璋却已看痴了这位皇女,冷眼瞥他时,竟是如此威仪!举手投足都是他学不来的高贵气质,不愧是天家的女儿。

他正痴着,蓝昭华却已退了步,唇紧抿,面色看不出喜怒,拱手道:“臣弟不懂事,万望二公主、侯少主不要放在心上。至于金钱赔偿,自然是不必了。”

蓝昭华是个进退有度的人,却不是个聪明人。她暗自思忖道,若真是蓝宝璋一人闹事,他有心阻止,自然等不到她来解决;可若是蓝昭华自己授意……蓝宝璋可就真的被当了把枪使。

如此浅薄的伎俩,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蓝昭华一身儒生气,是个好拿捏的,又这般好颜色,若当个侧夫,也不亏了他。

思及此,她淡淡应道:“侯少主、蓝公子不必多礼,既然矛盾解决了也就罢了,莫要误了赏花宴的时辰。”

*

一路行至国女府的大门,也没再发生这类事,凰明慎顺顺利利地下了仪驾,随着门口侍女的引路,也就到了正厅。

正厅人已来得差不多了。她环视一圈,左右不过都是些装扮得乖巧讨喜的男子在等着被买走,无甚意思。

倒是凤国女眼见她来了,率着众人行了礼:“二公主殿下亲临,倒叫寒舍蓬荜生辉,微臣心中不甚欢欣!”

凰明慎摆摆手叫她起来,也就入了座。等她真正落座,却发现这里头机锋可不少。大皇女凰明断在此,身边还有侯无瑕和一位侧夫侍候,朝她嫣然一笑,也就算是见过了;倒是四妹凰明章不知怎的也在场,和严相严索骥的孙子坐在一块儿,倒真像是来赏花的。

凰明章以前可不爱赴宴,她内向怯懦,也就亲严家人。看来这次是被严索骥派来的。

刚刚来问好的凤国女母氏一族,是凰氏皇族千年前的旁支,凤老祖是凰氏开国女帝的表妹,也就沿袭了国女一脉,近些年姻亲不断,血缘上倒是离得近了些。凰宁儿的手足姐妹都在二十多年前的宫变尽数死伤,也就眼下这位凤国女,还能算得上半个长公主。

凰明慎心念微动,她在宫里常听说天下美人除了凤毓之外,没人能与她凰明慎比肩。她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几何,却也好奇这位算是她表弟的凤毓又有几分姿色。

倘若真是个至美至善的,娶回宫里也是一桩美谈。故而,她向移日吩咐几句,把凤毓叫了过来。

堂上所有人现在可都盯着这位皇女旁边的位置,今日这赏花宴,几乎就要成了她凰明慎一人的选妃宴,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她这块肥肉。眼下,却看着凤国女的小公子被请来,自然是长吁短叹,以为自家孩子无望了。却不知,凰明慎只是想看一眼这凤毓姿色几何?男子一向是不被允许抛头露面的。

凤毓很快被叫了过来,面上却蒙着层薄纱。凰明慎看着他走近,来人着一袭绛色罗衣,长发仅束了白玉冠便未插金簪,倒显得乌发更加盈亮,就连薄纱也遮不住殷红如血的唇,和衣裳配着倒也没落了俗套。

他这般出场,倒叫在场所有男儿都要自惭形秽了。凰明慎待他落座,就见他拱手行礼:“下臣凤毓,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声线也是好听。清朗温润,却又不叫人腻烦,这一字一句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规矩。凰明慎心下满意,面上却佯怒道:“他人都摘下面纱等待未来妻主遴选,你为何还戴着?”

像是预料到凰明慎要如此开刀,他浅笑道:“公主莫怪。下臣蒲柳之姿,不愿让更多人瞧见,但若是公主……下臣自然愿意卸下面纱,请公主评判。”

凰明慎暗自冷笑。她才没功夫遂了这小蹄子的意,伸手就摘下了凤毓的面纱,众人又是一惊——

凤毓像是被惊着了,像个小兔子似的,却露出这幅倾国倾城的容颜。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黑色眼眸却宛转多情,似是下一秒就有泪滴下,白皙脸颊上嵌着几颗褐色小痣,眼尾布着的那一颗更是风情万种。

凰明慎自然是出落得极美的,这凤毓露出真面目后,在她身侧果真也不逊色,二者简直就要平分秋色般天生一对。

凤毓眸中流光转动,含羞低头,紧抿着红唇,不敢直视对面的眼睛。这番小男儿情态,落在凰明慎眼里,只觉得他又羞又怯,情态可掬,真叫人忍不住怜惜。

他没敢应声,凰明慎却满意地点头,调笑道:“倒是好颜色。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凤毓脸红得更要低下头去了,却还能应声:“公主谬赞,下臣不敢比肩卫武公。”

凰明慎闻言更是笑得畅快。挥手遣了他下去后,眸中却又是一冷。凤毓可以纳为正夫,蓝昭华也是个好的,却不知接下来还有哪个人选。

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唤来移日,吩咐等她今晚问过母帝,明日就同凤家蓝家下聘礼。

*

说着是问过母帝,但凰明慎自从上次与凰宁儿几乎是不欢而散后,她真不想再踏进那凰阳殿。

未等她通传,赤月就来请她入殿了。原来凰宁儿吩咐了等凰明慎从赏花宴回来,就直接进殿找她。

凰宁儿似是心情不错,精神头也好了些,正执着朱笔批奏折。她已年迈,清减得手指上都只有一层皮似的,凰明慎这才发现自己的母帝已经衰老至此。

她心下波澜起伏,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请安。凰宁儿搁下笔,叫她过来。凰明慎依言站在母帝面前,却发现凰宁儿眸中竟有水色。

凰宁儿用她那干瘦的手指抚摸过凰明慎的脸颊,一片慈母之心般地:“听闻你今日去了凤国女府上开的赏花宴。”

“是的,母帝。”

“你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母帝可以为你指婚。”凰宁儿笑眯眯地,“不知道我们慎儿,竟然都这般大了,有主意了。”

不知道凰宁儿今天打的是什么牌……但既然凰宁儿要装,她自然也要装得像些。闻言她亲昵地蹭了蹭母帝的手指:“哪有,再大也还是母帝的慎儿。我今日瞧见了凤国女的长子凤毓,和蓝尚书府中的蓝昭华……他二人,都像是能持家的。”

凰宁儿闻言思索,片刻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原来是那两个孩子。既然如此,凤毓也配得上作你的正夫。蓝尚书那个孩子我倒是没见过,你既然喜欢,便纳作侧夫吧。”

凰明慎心下只冷笑道,原来是害怕她挑中些位高权重的。她自然知晓,她可以挑有实权兵权的人家的孩子,但没必要。不过既然凤毓蓝昭华能要得这般顺利,也不亏。

凰宁儿最大的毛病是优柔寡断。她曾经能因为薛清平擅自回京要了她的命,但她却顾念薛家刚死了一位君后而选择放过;她明明可以给凰明慎指婚,却因着那点“打压了薛家”的愧疚而任由她自己选。最后便宜的还是凰明慎。

如此,也就算是了了她的婚事。凰明慎正打算告退,却听见赤月匆匆来报:“陛下,严相在外求见。说是……与二皇女殿下有关。”

凰明慎右眼一跳,本来正打算告退的话又说不出来了。凰宁儿也是诧异,不像是作伪,闻言给她和严相都加了把椅子。

片刻后,严相匆匆求见。严索骥已经是年过半百,仿佛不日就要撒手人寰了,现下她却脚步匆匆,忙拜见凰宁儿。

凰宁儿皱眉免了她的礼,又是好一番君臣和睦:“严相,朕早已免了你的礼,莫要再折损自己的身子。”

“陛下,礼不可废。”严索骥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莫须有的汗,瞧见一旁的凰明慎,恭敬道,“实在是叨扰陛下与二皇女殿下,今日我那不孝孙子同四皇女殿下一同参加了国女府上的赏花宴……”

她像是欲言又止。凰明慎右眼直跳,恨不得把这老东西的话先预言一遍。凰宁儿示意严索骥说下去。

“陛下,微臣的孙子如今正是思慕少艾的年纪,今日见了二皇女殿下,心生钦慕,扬言非二皇女殿下不嫁。微臣只有这一个孙子,实在是……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凰宁儿“哦”了一声,转头问凰明慎,也像是说给严相听:“慎儿,你刚刚不是已钦定了凤毓为正夫?”

严索骥咬牙,连忙补充道:“回陛下,只要能让微臣那孙子侍奉在二皇女殿下左右,哪怕是做个通房都愿意!”

这话是在搞笑了,谁能让堂堂丞相的孙子在皇女身边作通房。凰明慎暗恨:“陛下,女臣实在是钦慕于凤公子,却也不忍薄待严公子,纳严蓝二公子为侧夫,太过逾矩了。”

凰宁儿也是这般想。严相不知怎的不把棋全部压在四皇女身上,本来是好事,但她手伸得实在太长了,叫人忍不住提防。可严相已恳求到这般地步,现在还跪在堂下……

凰明慎一看她露出那熟悉的不忍神情,心中直呼大事不好,果然,凰宁儿再次开口道:“既然严小公子思慕慎儿至此,纳个侧夫也就罢了吧。至于蓝昭华……做个贵侍,你待如何?”

礼部尚书的嫡子作贵侍,也只有凰宁儿想得出来。凰明慎闻言:“母帝,罢了,严蓝公子一同作个侧夫,互相也有个照应。”

叁个人都各怀鬼胎地达成了目的。

*

凰明慎胸中气闷,倒并非她对严家有什么意见,只是自己的后院终究还是掺了明目张胆的眼线进来!那严索骥的孙子严菀青,想来就是四妹今日宴上交谈的那位男子。

遥遥一瞥,她甚至没看清严菀青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大抵也是个美人。……她暗恨,母帝这时候想必已经把凤旨派到各家了,她人心思如何,她已无力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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