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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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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有少数几个顽固不化的,死守着旧理不放,其中就以谏官令杜茂最能蹦跶。这老头子平时就以参谏百官为己任,如今“背信弃义,不忠不孝”这么大的帽子,他是见人就给人带上。最离谱的是有一日他买了一只母鸡,关在笼子里,摆到大街上,当着过路众人的面儿,大骂母鸡,借机指责檀邀雨牝鸡司晨。

秦忠志听说这事儿之后,气得新蓄的胡子都要歪了!于是立刻差人开始按照原定计划的安排下去。

就在杜茂还整日揪人就骂个不停的时候,杜家的下人开始渐渐感受到了不对劲儿。

先是杜家的夜香没人来收,以至于府中积了五日的屎尿后,无论在府中哪个位置,都能隐隐闻到一股骚臭味儿。紧接着,卖菜的,卖肉的,米粮铺子,脂粉摊子,但凡是杜家的人来买,都一律不买。给多高的价钱都不买。

人可以不穿衣打扮,可不能不饮水吃饭。杜家的仆人没办法,只好蒙头罩脸地跑去乡下的农户中去买菜。可没过多久,消息就传到了乡下,连乡民们也不敢再买菜给杜家人了。

杜家的管家看着乡民家菜地里满满的菜,乡民却坚持说自己没有菜卖给他。管家气得将头上的罩子摔在地上吼道,“你这腌臜!我手里拿的不是铜钱吗!你凭什么不卖给我!”

乡民也不示弱,音量更高地回击道,“您家为何到咱们这小地方来买菜!还不是郡里的人都嫌你们家晦气!你们家大人敢咒骂仙姬娘娘!那是要遭报应的!咱就算是不怕死,卖了菜给你,也是要被四邻们戳脊梁骨骂的!”

杜家的管家被乡民这么一吼,立刻就没了底气,抓起地上的罩子往头上胡乱一盖,转身就上马车跑了。

没过多久,杜家的下人们开始纷纷请辞。原因很简单,在杜家做工,周围人都怕被他们牵连遭报应,一见到他们就远远地躲开。还在背后指指点点,偶尔他们还会被人唾上一口。明明他们只是下人仆从,杜家老爷说的话,怎么能算到他们的头上?

不过几日,杜府里的人就走了个七七八八。后知后觉的杜茂气得七窍生烟,反倒骂邀雨骂得更厉害了!

这老头子索性身着一身麻衣丧服,日日站到大街上冲天空高喊,“若老夫错了!就让老天落道雷劈死老夫!老夫以身死正视听,虽死无憾!”

恰巧杜闻则来宫中见秦忠志,看到杜茂这样,急得不行!他跟这位杜谏官令还是沾亲带故的。再让他这么骂下去,自己在仙姬和右相面前何以立足?

杜闻则是姚正的学生。此次站队,姚正虽然保持了中立,可他手下的武将,往日的学生,都站到了檀邀雨这边,也算是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其实就算是姚正不派人来知会他,杜闻则也是打算要支持檀邀雨的。

别的不说,杨家人任人唯亲,一些重要的官职,不是杨家人或是杨家的姻亲,是绝对碰不到的。那些老臣们之所以想维持杨家的王权,一半是念着先主君的恩义,一半也是因为自己家多少都跟杨家结了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如同杜闻则这样,家势中等,若是没有人帮衬,想同杜闻则一样钻个空子,坐上一郡之首,简直是痴人说梦。

檀邀雨就不同。檀邀雨在仇池没有家眷,选官任命,皆以能力才学为标杆。单就仕途来说,青年官员都更愿意支持檀邀雨也就不奇怪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杜闻则慌慌张张地进了行宫,一见到秦忠志便跪地请罪,“家叔冒犯仙姬,还请右相大人能网开一面,切莫牵连我杜氏族人。”

秦忠志笑着将杜闻则扶起来,“你是你,他是他。你无需如此惊慌。况且你那叔叔,也骂不了几日了。”

杜闻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惶恐道,“难不成仙姬真的要降天雷劈了家叔?”他赶紧又跪了下去,“还请右相大人代为向仙姬求情!家叔虽有罪,却罪不至死。他一生为谏官,故而讲话……不好听。”

秦忠志笑着摇头,心想也是,看过邀雨引得天狗食日的人,肯定觉得邀雨招来天雷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秦忠志再次将杜闻则搀扶起来,安慰道,“仙姬并非残暴之人,只会先略微警示。唯盼你叔叔和杜氏族人能早日清醒,莫要执迷不悟下去啊。”

杜闻则惭愧地点点头,听出了秦忠志的言外之意,没说几句便告退离开了。

秦家的一个子侄见杜闻则走了,才凑到秦忠志身边问,“大伯,您怎么知道仙姬肯定会降警示?”

秦忠志捻着自己新留的山羊胡但笑不语。人这一生啊,幸运的事未必能有几件,可倒霉的事儿,或早或晚,却是一定会有的。所谓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果不其然,短短几日后,杜茂终于服软了。原因是杜茂的小孙子病了。平时娇养着的小郎君,突然没了下人伺候,整日呆在臭气熏天的府宅里,吃的又是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不新鲜的食物。大人或许顶得住,小孩子可顶不住。

杜家人连哭带嚎地求了一整日,都没有大夫敢来上门。最后还是秦忠志发了话,才有位药铺坐馆的大夫前来看了看。看完就拼命摇头,开了副方子,勉强道,“先治治吧。天谴这种事儿,真是说不好……”

其实这孩子生病,跟檀邀雨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她人远在北地的魏军中,连杜茂的事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孙子如何。可在这节骨眼儿上,世人都会认定这孩子是受了天谴了。

杜茂的儿媳妇儿当时就瘫软在地。孩子是娘的心肝,她宁可自己受千万遍罪,也舍不得孩子难受。杜茂的儿媳妇也顾不得礼数了,抱着孩子跪在杜茂的书房前哭嚎不止。求公爹别再咒骂仙姬,否则孩子性命难保了。

杜茂也心疼孙子,毕竟是自己家的骨血。可他身为谏官,怎么能像其他那些官员一样唯利是图,做那墙头草。况且他之前几乎把朝堂上在职的官员骂了个遍,此时再改口,颜面何存?!

杜茂的儿媳妇先是抱着孩子哭,后来怕孩子受不住,让奶母把孩子带回屋休息,自己又在书房外跪了一整晚,杜茂依旧死不改口。杜茂的儿媳妇就发了狠,直接褪去钗环,蓬头垢面地跑到了大街上,就跪在杜茂平时咒骂檀邀雨的地方,对着苍天就是一顿磕头!

她边磕头边哭喊,“仙姬娘娘!您发发慈悲!莫要降罪于奴家的孩儿!他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您若是要怪,就将公爹的罪责都加到奴家身上吧!奴家愿意以命抵命,求您宽恕奴家的孩儿吧——”

她这一哭,直接坐实了此前的风言风语。原本大家还奇怪,怎么杜茂骂了仙姬这么久,竟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如今才知道,这竟然是报应到他孙子身上了!

杜茂听说了儿媳妇当街哭嚎的话,当场气得喷出一口血来,“不孝的贱妇!去把大郎君寻来,让他写休书!休了这个不知礼义廉耻的贱妇!”

杜茂哪知道,他儿媳妇这一出还是他亲儿子指使的。杜茂让管家去寻儿子时,杜茂的儿子正在杜闻则的提点下,跪在杜家各族老面前哭。夫妻俩一内一外,竟是将老父亲杜茂出卖了个干净。

当天晚上,杜茂就在杜家族老的首肯下被绑上了马车,拉到乡下去养老。而杜茂的儿子,则替父亲向秦忠志递交的辞呈。

杜茂一倒,剩余的老臣再无人敢坚持了。仇池国内的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秦忠志满意地吩咐自己秦家的子侄们道,“去吧。把宗庙里杨氏的牌位都请出来,送到武兴郡去。告诉杨氏族正,仇池国已经不再姓杨了,他们若是敢踏出武兴郡半步,便是入侵我国。到时候就莫怪我们派兵打过去。”

仇池国内方平定没多久,南宋压境的兵马就撤走了。连带着杨盛也被押解起来,返回建康城。

众人都以为是南宋的小皇帝改了主意,却不知道,刘宋换天了。

消息一直密而不发,一直到新皇确立,才昭告天下。

早在七月底的时候,三位顾命大臣徐羡之、傅亮及谢晦就暗中下假召书,请江州刺史王弘,及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入朝。

有宫中的中书舍人做内应,于八月初一请皇太后的懿旨,废少帝刘义符为营阳王。

当日早上,谢晦、檀道济及徐羡之领兵自云龙门入宫,宫中的守卫一半是谢晦的亲信,另一半不易控制的,被谢晦奉旨调去陪杨盛“打”仇池。叛军一路进宫,如入无人之境。

刘义符此时正在华林园同宫人们玩闹。他让人在宫中造了个集市,自己则假扮成商户叫卖。卖了钱,就学市井中的浪荡客,到新开凿的水道乘船买酒高歌。喝得酩酊大醉,在船上睡到天亮都还没醒。

叛变的士兵进到东阁船舱里,直接杀了舱中的内侍。又连踢了他好几下,刘义符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等刘义符意识到眼前全副铠甲的士兵竟是叛军时,又惊又气,伸出手指着领头的士兵骂道,“朕乃天子,尔等安敢!”

领头的士兵是个暴烈的性子,手起刀落,就将刘义符指着他的食指给斩了下来!刘义符当场疼得滚地嚎叫不止。叛军的士兵索性找了块布,将他嘴巴一堵,扶出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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