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1 / 2)
云芳妮双肩止不住颤抖,竟是无法再说下去了。
叔允也不再问了。其实他看到那翻板下的场景时,心里就已经猜出七七八八了。
墨曜从附近一个百姓家中讨了些米汤,一勺一勺喂给云芳妮。云芳妮显然是饿坏了,若不是墨曜拦着,她估计会一口气把米汤全喝完。
邀雨见云芳妮虽虚弱,但却把一碗米汤都喝完了,就知道她应该能活过来了。
邀雨再去看那些女尸。除了面黄肌瘦,有些已经腐烂生蛆。所有的尸体都是睁大着眼睛死去的,似乎死得很不甘心,也很痛苦。
一直觉得自己拆了白衣庵没错的檀邀雨,此时快被自己的内疚与自责淹没了。
她忍不住去想,若是自己没有拆了这里,若是自己没去找主持师太的麻烦,白衣庵就还是原来的样子,这些女子就不会死。
若是自己早点儿现身,查明鬼泣的原因,而不是故意等局势混乱了再出手,她们或许也都能得救了……
邀雨只觉得越想自己就陷入愧疚越深。
等云家二老和大夫赶来,两位老人抱着女儿嚎啕大哭,邀雨甚至无法再直视这一幕,只能转过身去,默默掉下眼泪。
原本等着看热闹的百姓都很不解,怎么天女带着人马进去半天,起初还有些搬东西的动静,后来就完全没声儿了?这邪祟是被消灭了还是没有?
等云家二老和大夫赶来时,众人知道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临近子时,叔允才打着火把出来,说出白衣庵偷拐良家子,私设暗娼的结论,所有人都震惊了!
起初还有人不信,觉得叔允也被崔家收买了。可待到云芳妮和那二十具女尸被抬出来时,不信的人也得信了……
不过一夜的功夫,白衣庵以庵堂做幌子,却私设暗娼的事儿,就在平城中人尽皆知。事情闹得太大了,而且当时在场围观的人又太多。即便朝廷想压制下去,也做不到了。
家中丢了女儿的,听说了此事后,纷纷跑到禁军衙门,想看看自己女儿是否在其中。
只一清早,就超过了二十家来认尸。找到尸身的哀嚎痛哭,没找到尸身的也是泪流满面。
这二十具尸体,大多都是一年内失踪的,而没找到尸体的,大多都在一年之前。
没人知道白衣庵这处暗娼开了多久。众人心里清楚,却不敢挑明的事实是,那些没找到的,怕是已经都不在人世了……
叔允早朝后便被拓跋焘单独留下来问话。拓跋焘听说白衣庵私设暗娼,鬼泣其实是被囚女子的求救声时,已经是怒不可遏。
叔允又呈上一个布包,“昨晚天女怕有遗漏,又带着祝融郎君和禁军重新搜索了整个白衣庵。找到这包药草。”
叔允将药草包交给宗爱,由宗爱转呈到拓跋焘面前。
叔允又继续道,“据臣了解,这些女子被抓入庵中的时日先后不一,但是多是一年以内。她们都被人灌了药,四肢无力,没法反抗。直到后来白衣庵被拆,姑子们都被赶出平城,没人给她们灌药,她们才开始呼救。”
叔允想到一群女子被关在地底下,拼命呼救却无人理会,便心生悲凉。
叔允又递上一卷竹简,“如今已有五户人家在尸体中找到了自家女儿。这是名册。臣已经让人去通知近两年报过案,有女失踪的民户,让他们来认尸。想必再过几日,就能将各个尸体的身份查清。”
拓跋焘将名册狠狠摔在案桌上,“荒谬!简直是荒谬!崔浩说的对,这些和尚尼姑,简直就是国之蛀虫!”
第二百一十六章 、皇家颜面
拓跋焘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胆敢在平城庵堂里私设暗娼的老尼姑,今天早晨还有脸写血书,让西海公主呈到御前,说自己是冤枉的!她就不怕遭报应吗?
拓跋焘恨不得现在就下令将那老尼姑五马分尸!他对叔允道,“让你的人,把之前被赶出平城的那些尼姑都找回来,朕要将她们和那个主持一起处死,以谢天下!”
叔允却站在原地没动。
拓跋焘皱眉,“你耳朵聋了?还不快去!”
不等叔允答话,便有内侍唱道,“太后娘娘驾到——”
窦太后走进御书房,叔允松了口气向窦太后施礼后便道,“臣先告退。”
窦太后虽然眼睛看不清,耳朵却很灵,她突然发声,“可是执金吾叔允?”
叔允忙答,“正是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窦太后“嗯”了一声,“白衣庵的事,你就不要再查了。哀家自会派人处理。”
拓跋焘讶异地喊,“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窦太后却像是没听见拓跋焘的话,对叔允挥挥手,叔允立刻施礼退了出去。
窦太后由嬷嬷扶着,坐到了圈椅上,浑黄的眼睛望着拓跋焘,便是这白日里也只看得出他的一个轮廓。
拓跋焘十二岁时,生母杜密皇后就按子贵母死的旧历被赐死。而窦太后则因操行纯备,进退以礼,被先帝看中,将她从犯官宫婢,直接提拔为太子保母。
窦太后自己不能嫁人,也不能有子嗣。所以她对拓跋焘就像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年幼的拓跋焘在母后离世时,大受打击。多亏了保母窦太后母亲般的宠爱,因此他对窦氏的感情也十分深厚。
拓跋焘登基后先是封窦氏为保太后,后来又直接改成了皇太后。连带领大军出征柔然时,也敢将国事全托付给窦太后。
窦太后恍惚觉的,拓跋焘仿佛昨日还是那个在自己身边摇头念书的太子,可一转眼,就要面对身为帝王的权衡和妥协。
窦太后的声音苍老却十分坚定,“陛下。叔允知道为什么他不能再查。您难道不知道吗?”
拓跋焘愣了一瞬,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无力地跌坐回圈椅中。
白衣庵是不缺香火钱的。
哪位夫人去做法事,不是大把大把的供奉给她们。那么根本不会瞧得上蝇头小利的白衣庵,又怎么会跟普通人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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