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2 / 2)
嬴风自得地想着,自己可真是才貌双全。坐在这食肆里,有吃有喝,有酒有肉,便是被围上一月,也不会像卫玠一般,死得不明不白。
撇去嬴风这边不谈,谢惠连气鼓鼓地回到家中,愕然发现门口竟停着主宅的马车。
门口站着的,是同谢惠连有过几面之缘的管事,正低头哈腰地同墨曜说着什么。
谢惠连急急上前几步,才听见墨曜口气虽然谦和却也不掩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我家公子身份特殊,并不想与各家有过多牵扯。谢宗主的……”墨曜说到此处,眸光似是无意地扫了眼门口的马车,随后嘴角就带了些不屑,又换了个称谓,“谢家的邀请,我家公子敬谢不敏。”
墨曜说完,就关了院门,丝毫不在意那门板差点儿打到管事的鼻尖。
管事被吓得一缩脖,回头正看见急走过来的谢惠连。管事心中有气,对上谢惠连便言辞犀利了些。
“连小郎君当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虽是旁枝庶出,可谢家好了,你们才能跟着沾光。连小郎君得了贵人青眼,也该想着为主宅的几位郎君引荐引荐才是。怎好独享机缘?如此可对得起谢氏于你的教导之恩?”
谢惠连被训得满头雾水。檀邀雨算什么贵人?充其量就是个小国的国主。放在南地,怕是连二流世家的宗主都比不上。
可他不敢顶嘴,只好唯唯诺诺地答:“是。”
待送走了管事,他怒气冲冲地进门,正听见檀邀雨笑着说墨曜,“你这狐假虎威的功夫倒是日益娴熟了。”
谢惠连忍不住张口就接道:“你算什么虎!她又仗的是谁的威!你故意以西秦国主的死期为赌注,诳骗我容你住在家中!你可还有些女郎家的规矩和矜持?”
墨曜一听就不干了,“谢小郎君何出此言?赌约内容是你自己同意了的,怎的此时却又要反咬一口!”
墨曜正要再言,却被邀雨拦了下来。
檀邀雨笑着望向谢惠连道:“表哥若是想我离开,我即刻便走。只是主宅的人既已知晓你贵客临门,此刻我再离开,你要如何同住宅的人解释。他们又会如何想你?”
谢惠连哑口无言地立在原地,主宅的人会怎么想?肯定会觉得是他在背后嚼舌根,劝离了贵客,断了嫡支的人脉。
谢惠连想到此处已经冷汗涔涔。一旦让宗主认定自己“吃独食”,他此生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檀邀雨又循循善诱地道:“表哥其实无需恐慌,既然主宅的人误会了,那便顺水推舟好了。只要我始终不露面,谁也不知表哥家中住着何人。表哥大可跟主宅的人推说是我不愿见客即可。”
檀邀雨又抬眼望向院门,“想必那管事回去后,主宅肯定会遣人送些东西过来示好,到时我收下东西,主宅的人便不会疑心是表哥从中做梗了。如此表哥可放心了?”
放心?如何放心?自打邀雨进了门,谢惠连的心何曾有片刻放下来过!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檀邀雨说的没错,他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能咬牙撑着了。
谢惠连丢了魂儿似地走回自己房内。
檀邀雨继续悠哉地喝着手里的热茶,“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掉在蛛网上的小虫,不拼死挣扎,就只能等着被吃掉。”
一同在院中品茶的云道生遂问道:“那师姐是蛛网还是小虫?”
第四百七十章 、讨好
来谢惠连家请人的管事一回到主宅就去求见谢氏如今的宗主谢弘微。只是到了书房,谢弘微正在同人议事,管事不得不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才得以入内。
谢弘微见了那管事,似乎一时还没能想起来自己究竟是派这人去做什么了。待到管事提醒,他才有了印象。
“所以你并未进入院子?也不曾看到里面住的究竟是谁?”
管事有些愧疚地摇头:“是奴办事不利。门口那个服侍贵人的小郎君看着瘦弱,却是会些功夫,他挡着门,奴就是想挤也挤不进去。”
谢弘微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个小郎君称他家主子为公子?”
管事点头肯定,“奴也是因此才匆匆来回禀。奴今日去请人时,驾的是府中普通的马车,那个小郎君看了一眼,似乎很是不屑。”
“非王孙后裔,不可以公子称……”谢弘微略略思索,“究竟是哪位皇室子弟隐去身份出游?”
管事提醒了一句道:“宗主此前就说过,谢方明之所以这么快坐上会稽郡守的位置,是有贵人出手帮忙。不知是否就是这位公子呢?”
谢弘微有些后悔,“十有八九是的。当初直接提拔了方明的是徐羡之。我当初还奇怪,方明一个地方小吏,是怎么搭上这位朝廷大员的。后来徐羡之被皇上赐死……”
谢弘微没有把话说下去,不过管事心里也清楚。自从徐羡之死了,原本还对谢方明一家高看一眼的主宅就又转了性。对他家不闻不问,甚至曾经隐隐有排挤之势。说来说去,也是怕谢方明一家跟徐羡之牵扯太深,最后不得善终。
可眼见徐羡之都已经死了快两年了。谢方明的官依旧做得好好的。而谢惠连在成功请回传国玉玺后,不仅在皇上面前露了脸。今又有贵人到访。这事儿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谢弘微再次问管事道:“那马车上的人在入城时可有露脸?”
管事忙答:“奴去问过。马车入城时曾经打开过车门,里面的是位年轻的郎君。据说相貌不凡。便是那马车的两名护卫,也是风采脱俗,哪里像是普通护卫,即便说是哪家的郎君也不为过。”
谢弘微在脑子里将可能的人一一排除,最后有些迟疑地道:“难不成是彭城王刘义康?”
管事被唬了一跳:“彭城王来咱们陈郡做什么?总不可能真是来看连小郎君的吧?况且王爷非诏不可离开属地。他这可是……”管事咽了口口水,才压低了声音,“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谢弘微肃面道:“若是别的王侯,怕是杀头的罪过。这位彭城王却不同……”
谢弘微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小管事说,朝廷有变天的征兆。皇上自去年秋天得了场大病后,便一直不见好转。这小半年来,皇上上朝的日子屈指可数,大多的政事都交由王弘、王华和王昙首这三人代为处理。
同为顶级氏族,谢弘微很清楚琅琊王氏的处世之道。所以司空王弘向皇上请辞时,谢弘微一点儿都不奇怪。
琅琊王氏一门三兄弟皆官居要位。看着一时显赫,实际却是危机四伏。百年氏族之所以能维持几代人的显赫,就因为他们永远不会为哪朝的皇帝倾尽所有。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他们总会为自己保留一线。
琅琊王氏的三位高官虽然能让整个氏族都一荣俱荣,可伴君如伴虎,一旦事情有变,王氏自然也是一损俱损。这种事儿王氏是绝不会允许的,所以王弘在此时辞官,恰到好处。
皇上病体未愈,朝政又不能误,所以皇上自然不会同意王弘辞官的请求。王弘便向皇上举荐了彭城王刘义康,请皇上让刘义康入宫辅佐朝政。
这位彭城王是高祖刘裕的第四子,也是当今皇上的次弟,一直在外担任刺史,多有历练。如今跟皇上最亲厚的七皇子年纪还小,担不起事儿来。这位四皇子就成了辅佐朝政的不二人选。
王弘的这道举荐奏疏虽然暂时被皇上搁置未表,可若谢惠连家中住的当真是彭城王,那此事怕是已经势在必行了。彭城王只是在陈郡等候一道入宫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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