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节(1 / 2)
嬴风拍了拍身上的雪,又整了整头发,确保自己在邀雨面前还是玉树临风的样子,才道:“你别急。师弟没出什么大事儿,师伯……应该也没出什么大事儿。”
檀邀雨蹙眉,“到底出没出事儿?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她说着就向嬴风走了几步。
嬴风见她上前却立刻后退,保持着原本的距离言简意赅地道:“他们被人算计了。炳灵寺在他们抵达前不知因何闹起了疫病。等他们抵达发现情况后,就想派人出来传信,结果山路已经被人堵住了。据说师伯当时追着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不知去了何处。卢水胡的人则有几个刚到就被染上疫病。云师弟怕疫情扩散出去,就没让人将石头挪开,免得不知情的人又闯进来。只不过山路被封,里面粮食和食物短缺,只能靠我这么来回运。”
嬴风说着抖了抖身后背的大皮囊,“原想给你飞鸽传书,可这大雪天,估计鸽子飞出去都得冻死。原想这趟送完了,我就回去给你报信儿,没想到你还是自己来了。”
嬴风扫了眼邀雨带来的人,庆幸道:“幸好我在这儿遇见了你们。你先带队回去。免得进去了也要染上疫病。你这药石无用的身体,一旦病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说着又往后退了几步,“我身上也不干净,真是想亲近你都不行。”
听到嬴风的口无遮拦,不少行者都偏头轻咳了一声。只有檀邀雨皱眉站在原地,一脸严肃地在思考什么。
嬴风以为她是担心云道生,忙宽慰道:“你别担心,云师弟对处理疫病的方法很了解。他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疫情如今也都控制住了。只要药材供应上了,肯定很快就能将里面的人都治好。”
檀邀雨却不会相信这话,卢水胡人才刚到一日就被传染了,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疫病。而且拜火教的人怎么会用这种只围不杀的法子?这可不像是他们的做派。
檀邀雨的脑子一时有点儿乱,想不出个头绪。她索性将自己能想到的先都安排起来。
邀雨快速在雪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对嬴风道:“枹罕城南边有个村子,我们曾在那儿落过脚。里面的人常年上山采药,那里应该有不少药材,师兄带着这队轻骑速去,就说是云道长需要药材救命,他们一定会把药材给你的。不然像你这样一包包背药,得背到何年何月?”
她又转身对北亭行者道:“麻烦前辈去后面的大军,先让崔勇原地待命。再将祝融速速接来。这疫病传染如此之快,听着倒更像中毒。云师弟和师父都吃过祝融的解毒血丸,所以可能只是没中毒。”
北亭行者肃面问道:“那楼主你呢?难不成要进到炳灵寺里面去?不管是真疫病还是毒药,都是你的弱点。我们不能看着楼主冒险。”
檀邀雨却一副平淡的表情道:“不过是毒和病,我还能因这点儿小事儿就退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关窍还想不明白,进去查探一番就出来。既然里面的疫病已经被控制住了,我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嬴风刚想说不行,就被檀邀雨一个眼风扫了回去,只好改嘴,小心赔笑道:“那你将脸蒙住,云师弟说这样可以防止病气入体。里面的食物和水你也不要碰,千万别大意。”
“那这些石头……”北亭行者看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山路。
“还是先放着吧,”檀邀雨道,“云师弟既然说这样能防止疫情扩散,就听他的。”檀邀雨伸手朝向嬴风,“皮囊给我,我先把药带进去。”
嬴风立刻闪到一边儿,“你想都别想,这破袋子不知道被多少病人碰过了。我就是烧了也不会给你的!”
檀邀雨总感觉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别扭,好像她在抢人东西似的。不过她也不想平白冒险,也不再强求。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和兜帽都紧了紧,翻身轻轻一跃就消失在了大石之后。
北亭行者带了另外五位行者返回去接祝融,其他人则冲北亭等人一抱拳,一言不发地跟上了檀邀雨。
第五百九十章 、显露的目的
檀邀雨并没费多大力气就潜入了炳灵寺。当她发现从落石到炳灵寺的中途再没有其他拜火教的埋伏后,檀邀雨本能地猜测炳灵寺里有拜火教的细作。
所以她并没有直接从正门入寺,而是自寺庙无人的后院潜了进去。顶着她最讨厌的寒冷,咬牙脱去了自己的大氅,又找了块布蒙住了脸。
由于她大氅下穿的是普通的救世军道服,乍一看同卢水胡人兵没多大区别。檀邀雨尽量避开寺中的病患,一路朝正殿的左偏殿而去。
嬴风说那偏殿以前是给夜里侍奉香火的小沙弥们住的,所以没有摆放佛像。云道生这才住了进去,还立了个老君神位。晚上也在那儿为患病的人念经祈福。
檀邀雨闪身进入偏殿时,里面空无一人。她猜云道生定是去了哪里帮人看病,心里也不急,直接翻上房梁趴下来安静地等着。
其实云道生并不懂多少医道。只是从前同寇谦之苦行传道时,曾遇见过几次疫病蔓延的情况。寇谦之每每都是帮着寻医问药,云道生也因此学了不少控制疫情的法子。
只是他的法子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控制疫情还行,想要治好这病,还是得有正经的大夫。寺里虽然也有几位懂得医术的,但都是江湖郎中的手段,帮云道生打打下手还行,让他们写个治病的方子出来怕是无望。
云道生一边担忧嬴风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一边想着等他回来,还是得求师兄去寻祝融郎君来。
只是祝融若来,师姐就肯定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儿……师姐若知道,不一定怎么说他不自量力呢。
想到师姐教训他的样子,云道生无奈地笑着摇头,推门走进自己住的偏殿。他跪在老君牌位前,刚想念一段经再休息,就听房梁上传来一声冷冷的质问。
“你是觉得你福报已经多到连疫病都不怕了?”
云道生怔了一瞬,随即站起身,抬头望向斜躺在房梁上,依旧蒙着面的邀雨微笑道:“师姐来了。”
檀邀雨轻飘飘地自房梁跃下,斜睨着云道生,“天塌下来你都是副面不改色的样子。简直跟小师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私自行事,你就不怕我写信去平城跟小师叔告你的状?”
云道生笑:“多谢师姐夸奖。师父若知道,也会同意我如此行事的。”
檀邀雨叹了口气,“这话倒是没错。你们都是悲天悯人的性子,就我是个心狠手辣的。”
云道生笑着摇头,“师姐才是心最软的那个。”
他见邀雨身上单薄,连件披风都没穿,转身又在火盆里加了些碳,“师姐还是坐过来说话吧。”
檀邀雨此时也觉得周身冰冷,依言坐到了火盆旁边,不过依旧板着脸,“你不打算跟我们回行者楼?”
云道生也挨着火盆,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开始慢条斯理地煮水烹茶。他轻轻摇头,“我不能留下这些人不管。无论他们信佛还是信道,都是人命。”
檀邀雨叹了口气,知道云道生有时是最认死理的,却依旧忍不住劝道:“我已经请北亭行者去接祝融了。你又不是大夫,留在这儿也无大用,反倒是让咱们多了个弱点暴露在拜火教面前。”
云道生微微颔首,“我知道。只是即便祝融郎君来了,他一人也顾不过来这许多病患。我得留在这儿帮他。我如今只担心师父的安危,其他的,倒并不在意。”
檀邀雨取了根火签,挑了挑火盆里的碳,看着里面的火苗又燃旺了一些,烤得她小脸渐渐变红,才缓和了些神色道:“小师叔在皇宫里,有拓跋焘和崔浩的人看顾着,拜火教应该还没那么大的胆子闯宫。我倒是更担心师父,这么孤身一人去追敌人,很容易中计……”
云道生宽慰道:“师伯虽然看似莽撞,实则是个心思细腻之人。我问过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卢水胡人,他们说那个拜火教的人只在山崖上一闪而过,兜头罩脸看不清面容,不过有一只手上好像是铁爪。”
“左护法……”檀邀雨微微蹙眉,“他居然在西秦……”
“当初在统万城设计陷害师姐的那人?”云道生奇道。
邀雨点头,“我在统万城的地道里可是吃了他不少苦头。这笔账我还没同他清算呢,竟然就撞到了师父手上。也罢……若是左护法,那就不用太担心。那人内力虽然不弱,但还不是师父的对手。只是我想不通,他们把你困在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云道生见水滚了,便将铜壶自铁钩上取下,放在一侧等水凉一些,“我倒觉得这位左护法不是冲我而来。反倒更像是要分师姐的兵。”
邀雨摇头,“我想过这种可能。可就算卢水胡人都被困在这里,对拜火教又有什么好处?想对我们动手的话,这一万卢水胡人并不能起到更多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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