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节(2 / 2)
若檀邀雨猜的不错,彭城王怕是掌权后得知了杨盛的身份,但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才想借杨盛来讨好自己,故而将人从不知哪处的地牢捞了出来。
别人既然要演戏,檀邀雨自当是要奉陪的,她笑笑,声音变得十分和悦地对彭城王道:“不知王爷带本宫来见此人是何意?”
彭城王见邀雨态度改变,便是一喜,心道这檀邀雨果然是表面装作不在意,实则还是怕杨盛再回到仇池的。
“本王知道,檀女郎如今在仇池颇受百姓爱戴。只是这斩草不除根,日后肯定要生出事端。只要女郎点头,答应了与本王的婚事,本王便替女郎处理了此人。让女郎从此高枕无忧。”
檀邀雨又瞟了院子里的杨盛一眼,心中满是不屑。莫说这个昏庸的杨盛,武兴郡的杨氏还有那么多人,又有哪个能奈她何?
只是一想到杨盛此前挥霍无度,将仇池国库的老底都掏空了,檀邀雨出于心疼本该属于自己的钱,就觉得这杨盛杀了才是替天行道。
邀雨客气地朝彭城王施了一礼,“这杨盛既然在建康,生死自然是由皇上和王爷做主。本宫不敢置喙他国之事。今日王爷能带本宫来此,可见对结亲一事诚意满满。只是这婚事成与不成,关键怕不在本宫,也不在檀家,而是在于皇上允与不允。”
一听檀邀雨松了口,彭城王朗声大笑,“此事女郎就不必操心了,本王自会去同皇兄说。相信皇兄也不会过多干预本王的家事。”
檀邀雨表面上点头,心里却翻了无数个白眼。这彭城王果然就是个傀儡。刘义隆此人心机颇深,专挑这种莽撞无脑的人替他挡在前面。彭城王刘义康是这样,那个长公主刘兴弟更是如此。
彭城王心情很好,挥着马鞭道:“走了一上午肚子也饿了,走,咱们去另一边的跨院用些饭食,这边就交给侍卫们便好。”
檀邀雨自是同意,她转过身,缓缓随着彭城王向另一侧跨院走时,余光瞥见杨盛还在伸手去抓漆盘里的果子,往自己和旁边女婢嘴里塞。而彭城王带来的一队全副甲胄的亲卫,已经越过他俩向这堆人围了过去。
仇池的新旧国君,便在这别院的窄廊前交错而过。天命吗……还真是讽刺。
彭城王认定檀邀雨已经同意了婚事,于是便更加明目张胆地往檀府送礼物,手笔之大令人咋舌。旁人见状,都笃定了是彭城王要与檀家结亲,可檀家对此却始终毫无表态。
就当众人都翘首以待那道赐婚的圣旨时,檀家却突然传出分家的消息。
自打彭城王动了讨好檀邀雨的心思,搜罗奇巧,采买珠翠就成了彭城王府管家的主要职责。买得多了,自然就同朱家扯上了关系。
檀邀雨本想朱圆圆借机捞上一笔,可当朱圆圆将一把假铜钱放在她的案桌上时,檀邀雨足足沉默了一刻钟。
檀邀雨伸手反复摩挲那些假的铜钱,若不是朱圆圆有心查找假币的蛛丝马迹,普通人很难察觉真假铜钱重量上的不同。毕竟这些钱做得实在太像了,足以以假乱真。
她深吸了口气,吩咐道:“请诸位行者……皆来我这儿商议吧……”
是夜,当诸位行者齐聚檀府,听朱圆圆将假币的来源道出时,所有人也都沉默了。
“嬴氏……投靠了彭城王?”东篱行者问出这句话时,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
作为有意培养的拐点之人,行者楼为护住嬴氏这一支血脉可谓是尽心竭力。不仅在不断更迭的朝代中护住了他们的性命,更是为他们培养每一任的宗子。嬴风就是因此拜在姜坤门下。
如此百年的羁绊,一朝背叛,怕是谁都很难接受。
“此事必须告知坤行者。”一位行者提议,“嬴氏近年一直由他照应,应由他亲自来建康解决此事。”
另一位行者立刻反对,“嬴风虽是坤行者的徒弟,可他现在是楼主的知命人,楼主在此,便能全权定夺,怎可越过楼主,反倒请坤行者自行处置?”
“此话在理,”又一位行者认同道:“早在我等出发前,便已经对嬴氏一族的忠心存疑了,坤行者对此也是知晓的。他既然同意将此事全权交由楼主定夺,如今即便是牵扯到了彭城王,他也没理由再出尔反尔。”
“我等此次冒险来建康,就是为了查出嬴氏行为异常的真相。如今既然已经证据确凿,还请楼主下令,惩处嬴氏一族。”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檀邀雨身上,邀雨却始终皱着眉没说话。大约是知道此事难以决断,众位行者也未再多言,静静等着檀邀雨下决定。
第六百五十八章 、分家
檀邀雨的手撑着太阳穴始终低头沉思。
直到房内的烛火换了一次,檀邀雨才坐直身子,向诸位行者问道:“嬴氏为何叛逃?”
东篱行者率先答曰:“道不同。”
檀邀雨认同这一点,“没错,嬴氏想着要称帝。可无论是师叔还是行者楼都不会赞同他们这么做。那么他们若是投靠了彭城王,就能做到这一点吗?”
众行者面面相觑,发现的确是不可能。无论是彭城王,还是背后操控彭城王的拜火教,都不可能把苦心谋划的帝王之位让给嬴氏。
一位行者猜测道:“若不是为了帝位,是否是为了保命?如今能同行者楼抗衡的,怕也只有拜火教了。”
檀邀雨摇头,“嬴氏的经营一直是见不得光的。这一点无论是师叔还是师公都是清楚的,他们之前没有阻拦,自然也不会因为嬴氏铸造假币便要了一族的性命。我相信嬴氏对这一点也是清楚的。”
“这……”东篱行者蹙眉,似乎觉得檀邀雨的怀疑很有道理,“若不是为了皇位,也不是因为铸造假币,难不成嬴氏背着我们还做了其他的事儿,怕我们发现,才归附了彭城王?”
檀邀雨摇头,“这更加不可能。嬴氏同行者楼同生共息几百年,他们很清楚行者楼的作风,无论何时都不会滥杀无辜。可拜火教却不同,若他们归顺了此等邪教,无异于与虎谋皮。即便此时能保一时平安,却绝不会长久。这一点我相信无论是嬴风、还是嬴氏族长都能看得透。”
东篱行者探问道:“所以楼主觉得嬴氏是被冤枉的?”
檀邀雨依旧摇头,“嬴氏或已存了反心,却未必是依附了拜火教。诸位前辈可还记得当初拜火教假借秘册诬陷朱家,这一次未必不是他们故技重施。”
有几位行者闻言纷纷点头,“楼主所言不错。此事我们绝不可草草论断。”
檀邀雨想了想,最终道:“朱圆圆手下的人武功有限,若是暗中潜入王府调查,怕是很容易就会被拜火教的人发现。不知前辈们哪位愿意接下此事?”
众行者相互看了一圈,便有两人朝邀雨道:“便交给老道二人吧。”
邀雨点点头,又叮嘱东篱行者一定留意鸡笼山上,以防歹人装作学子混入,随后众行者相互告辞,悄悄散去。
众行者走后,邀雨才发现天都快亮了。她看了一眼案桌上散落的假铜钱,犹豫了片刻,还是抓了起来去寻父亲。
檀道济本就是彻夜未眠,一听到院外有动静,立刻抓了外衣披上,让邀雨进来。
见邀雨眼下乌青,檀道济不免心疼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入夜时老田说你院里来了好多人,难不成是商谈了一整夜。”
檀邀雨有些疲乏地揉了揉脸,从袖袋里取出假铜钱递给檀道济,“父亲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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