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节(1 / 2)
彭城王先是假惺惺地从上林苑里接回了一个年幼的小皇子和他的母妃, 对外宣称有意立这位小皇子为皇帝。
然后还不会说话的小皇子就会请母妃开口,替自己说他年幼不堪大任, 愿意将皇位让给皇叔彭城王。
这出自编自演的大戏在刘义隆死后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被朝廷内外知晓, 就仿佛是彭城王生怕大家少看一丝一毫,恨不得找个戏班子, 每天将这故事翻来覆去演个千百遍,这假的就能成了真的。
可此时朝臣们并不关心这戏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大多数人在意的是自己的官位是否如初,小部分还有良知的朝臣,则是对刘义隆的死因产生了质疑。
刘义季在行者们的保护下, 日夜兼程地赶到湖陆军营时,王华才刚收到了京城的八百里加急。
军营岗哨来报, 说七皇子与檀将军在营外求见时, 王华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差一步。若是他们再早到一日, 局面就会大不一样了。
王华手握着加急的消息, 踱步登上了营地门口的哨楼, 举着竹简对着大营门口外的一队人喊话道:“陛下殡天,彭城王受新皇让贤, 已定于五日后登基,尔等此时来军营有何贵干!”
刘义季一怔, 慌道:“你说什么?!我皇兄怎么了?!”
王华抬了抬手, “这是京城传来的八百里加急, 皇上已于四日前薨逝。尔等若是想要赴京奔丧,就速速离去吧。”
当初王华在建康帮了檀道济一把, 原以为檀家还有翻盘的机会。可此时大局已定,王华不会与檀道济一起冒险, 但他敬佩檀道济,也不希望一朝名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将面前的一队人马故意说成奔丧, 也是他给檀道济和刘义季最后的退路了。
刘义季显然还处在皇兄薨逝的震惊中,于是檀道济接过刘义季握在手中的圣旨,高举过头道:“我等奉先皇密旨, 接收湖陆军营,护送七皇子回京登基,清缴逆贼!”
王华一愣,立刻看向檀道济手上的密旨。虽然离得远,可以王华对檀道济的了解,檀道济绝不是会假传圣旨之人。
王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急报,和檀道济手上的密旨, 飞快地权衡起利弊得失。
王华作为刘义隆最初的近臣,一路陪同他从荆州刺史, 坐上了皇位。他的忠心,是刘义隆早就认可了的。
然而就在一年前,刘义隆秘密将他召入宫中, 让他重新投靠彭城王,取得彭城王的信任。
彼时的安排,或许是为了让王华成为对付彭城王的后手, 可此时,却成了给七皇子登基所铺下的第一块石头。
“打开营门!”王华一挥衣袖,作揖道:“臣恭迎七皇子入营!”
刘义季看着缓缓打开的军营大门,听着将士们对檀道济归来欢快的言辞,看着王华对他三拜九叩,一瞬间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皇兄当初选择与徐羡之合作,争夺帝位时,是否想到过自己会同少帝一样横死?
大哥被门栓敲死,二哥被臣子陷害,顶了个污名就被处死,三哥如今也死得不明不白。如今,轮到他了……轮到他踏上这条不归路……
短暂的自我怀疑后,刘义季再次回过神。他欠皇兄一条命,也欠檀邀雨一条命,若是这条命为了天下人而丢了,他没什么舍不下的!
于是刘义季在入营后,发出了他的第一道指令,“宣告天下,本王即日起兵,清缴反贼!若有人胆敢违逆先皇遗诏,皆以叛贼论处!”
…………
刘义季顺利夺取湖陆军的控制权时,拓跋焘的大军已经出师。拓跋焘一贯的作风就是身先士卒。他亲自带着一万的先锋军,同崔浩一起,赶往酒泉。
抵达酒泉后,崔浩立刻开始着手清点战俘和物资。得知魏军除了在酒泉俘获了一小批战俘后,十分讶异。
“其他三郡呢?镇西军是暗中出击,怎么会只捉到这么点儿人?!”
镇西军的主帅陆真指着空中的一条绳索道:“司徒大人可瞧见那绳索了?本将起初并未留意,后来审问了战俘,才知道城中好几处有同样的绳索,被百姓称作‘滑天索’。这滑天索位置设计巧妙,借助四周的山势,可以将城中的人直接送到城外的一出山坳。山坳内备有板车,协助城中百姓快速逃离,躲避兵祸。”
第七百三十章 、苦肉计
崔浩蹙眉,看着空中那看似纤细的绳索,“你是说,其他三郡的人,都是用这滑天索逃了?”
陆真点头,“正是如此。”
“朕还以为她拆了皇宫,当真是修学院呢。”拓跋焘的声音突然自两人身后响起,“这绳索打造和装置怕是都要花费不少银两。若不拆了宫殿,只靠朱家做生意的那点儿积蓄,怕是真没法在短短一年内就造出来。”
崔浩心底虽然也佩服檀邀雨的决策,可此时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他朝拓跋焘作揖道:“陛下,城中人口众多,既然出逃,就不可能躲进山里等战事结束。这附近唯有枹罕城和广武城能容纳三郡的流民,还请陛下立刻出兵拦截这批流民!”
“拦截流民?”拓跋焘疑惑道:“大战初开,此时拦截流民,就算充做战俘,也只会拖累行军速度,崔司徒究竟意欲何为?”
崔浩此时才将心中之计和盘托出,“我军虽几倍于仇池,可论刀兵武器,却依旧远逊色于仇池。故而臣才会建议陛下先出兵酒泉四郡。”
崔浩又扫了一眼天上的索道,“仇池显然没有足够的财力巩固各郡的城防,否则若是以仇池的弩机架墙,即便是酒泉这种小小的郡府,怕是也要折损我军不少将士才能将其攻陷。”
“大魏的将士虽然不畏死,却不可做无谓牺牲。否则即便我军能顺利攻打下仇池,也要修养好几载,才能重新南下。届时南方局势已稳,就会失了一统天下的先机。”
拓跋焘挑眉,“那崔司徒的意思是?”
“若是能将逃走的流民拦截最好,若是阻截不到,就让我军将士穿着仇池人的衣服,让酒泉的俘虏走在前面,骗枹罕城和广武城开城门!事不宜迟,请陛下早做决断!”
拓跋焘略略思索,各地的位置在脑中浮现,他沉吟道:“枹罕城在南,广武城在东。以邀雨的性子,一定会将自己的子民都想办法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流民一定会南下去枹罕城。只有此地才能让武都迅速出兵救援。”
崔浩深感赞同,“既然如此,请陛下这就派兵南下拦截。”
拓跋焘却摇头,“他们既然是早有准备,现在出兵怕是追不上。必须反其道行之,照崔司徒所言,让他们先去骗开广武郡的城门,有了广武郡的弩机,便是强攻,也能将枹罕城的城门打开!”
陆真闻言立刻抱拳,“臣这便去安排!”
待陆真离开,拓跋焘才斜眼看向崔浩,“崔司徒所说的,逼邀雨就范的法子,就是用仇池人的性命威胁她?”
崔浩知道,这计策虽好,却失了君子气度,也不符合拓跋焘的喜好。可兵者诡道也,崔浩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臣一心只想辅助陛下完成一统大业,为答此愿,臣肝脑涂地,无论何种责难都无所畏惧。”
拓跋焘扫了崔浩一眼,这位汉臣或许不如他自己所说般大公无私,可这满朝上下,唯有崔浩始终与他一样,渴望着中原一统的那天。
“广武郡的计策不容有失,你亲自去督战。”拓跋焘下令道:“朕会在此拦截所有广武城同枹罕城之间的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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