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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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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王会揪着崔浩的错处不放,一半是觉得自己的祖先受到了羞辱,一半是为了打压汉臣,将此前的面子找回来。

而崔浩,让拓跋焘感觉十分不满的是,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觉得将旧时的陋习丑事记录在史册上是错的。崔浩似乎在用一种汉人特有的姿态,对他这个帝王极尽嘲讽之势。

“先将崔司徒和所有修史的子弟收押,此事容后再议。”

第二日朝堂之上,所谓的议事简直成了谩骂现场。没了崔浩的汉臣们群龙无首,又因自家郎君理亏在先,只能垂着头任鲜卑贵族们骂个够,再厚着脸皮请陛下从轻发落。

在汉臣们看来,拓跋焘不会降罪崔浩。因为崔浩写得是实情,并没有犯什么大罪。

然而谁也没想到,汉臣们的态度进一步惹怒了鲜卑贵族。

于是鲜卑贵族们,前无仅有地齐心上书,要求拓跋焘必须严惩崔浩等人。

第七百九十章 、出观

崔浩等人被关押的最初三日,众汉臣还有些底气。直到陛下下令搜查崔家时,才有人坐不住了。

不出意料,那卷号称是陛下赐下的书简不翼而飞。

如今能证明此书卷确实存在过的人都在金吾卫的大牢里,于是建宁王奉拓跋焘的旨意,开始对牢里的汉人子弟严刑拷打。

建宁王为了抓住这次打压汉臣的机会,丝毫不在意旁人说他屈打成招。

那些年轻郎君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种拷问,不过一轮下来,就有人熬不住了,承认自己是受崔浩指示,将建朝前的丑事编入魏史。

更有人拿崔家蓄谋已久说事,力证那书简是崔家人自己拿出来的,非说是圣上赐的,他们才信以为真。他们也都是被崔家骗了。

后传出有位小郎君熬不住拷打死了,汉臣各家终于慌了神。只是此时崔家已被查封,崔府之人原地羁押,没了领头人的汉臣们此时才想起了檀邀雨。

碍于檀邀雨女子的身份,各汉臣也不便亲自到云台观拜访,于是各家主母纷纷带上供奉,借口祈福直接上了云台观。

尽管镇西军的人将她们统统挡在观门之外,可想到自家儿郎都还关在大牢里,她们哪里肯离去,手脚快的直接找了云台观附近的农户家住下,派人不分昼夜地守在门口,一副不见到人誓不罢休的意思。

然而守了三日也不见檀邀雨开门,鲜卑贵族的气焰却越来越高。汉臣们在朝堂上被整日数落,被骂得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厚着脸皮去请辛垣出头。

辛垣这几日一直称病在家,反正他家的小郎君连那魏史的边儿都没沾过,于是辛垣发挥他最擅长的缩头乌龟大法,整日躲在家里,比檀邀雨的闭关有过之无不及。

檀邀雨和辛垣的闭门进一步助长了鲜卑贵族的攻势。当请求处死崔浩的奏疏堆满拓跋焘的桉桌时,各家主母终于不再顾忌颜面,直接上去拍云台观的门。

“请娘娘救命——!”

“请娘娘求圣上开恩啊——!”

然而无论她们如何哭喊,那两扇门却始终紧闭。

直到各家主母已经绝望,以为自家子侄终究要同崔浩一个下场时。

云台观的大门终于开了。

“云台观娘娘出关了!”

“云台观娘娘出关了!”

得知檀邀雨出观,众家主母纷纷将人围住,哭的哭,跪的跪。

面对主母们的哀求,邀雨也没有冷眼相对。只让身边的女冠们将人扶起,命她们回去等消息。可儿子还在牢里受刑,夫君的官职都及及可危,事到如今,又有谁能安心回家苦等?

于是檀邀雨的马车便在镇西军的保护,众主母的尾随下一路驶向皇宫。

在宫门口时,马车被拦了下来。辛垣顾不得避嫌,快步走到邀雨的车窗旁,劝阻道:“娘娘不该搅合到此事之中。贵族们的怒气虽盛,陛下却不会真的因此就处死崔司徒等人。不过是让他们在牢里吃些苦头,以儆效尤罢了。娘娘此时出面,即便救下崔司徒,崔家也不会感激您,反倒会惹得鲜卑贵族们以您为敌,实在是得不偿失。”…

檀邀雨打开车窗,看向外面恭敬作揖的辛垣,倒是没想到自己靠威逼利诱来的帮手竟会真地为她打算。

“辛司空所言,本宫记下了。”邀雨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宫门,心中冷笑。

她当然知道辛垣所说是真的,只可惜,她今日本就不是来救崔浩的。

越过辛垣,檀邀雨一路直接到了御书房。宗爱见檀邀雨来了,脸色有些不善。

这次打压汉臣,宗爱也在期间扇风点火了不少。既然崔浩已经同檀邀雨化干戈为玉帛,留着只会让檀邀雨的帮手越来越多!

眼看陛下对崔浩的不满越来越大,檀邀雨却突然冒了出来。

宗爱深知檀邀雨的一句话在陛下面前能胜过旁人百句,心里恼怒檀邀雨坏他大计,却不敢真的拦着她不让人进去。

檀邀雨才刚入内,里面服侍的人就都退了出来,关上房门,又退出十步之外。

“你若是为崔浩求情就不用开口了。”拓跋焘抢先道:“朕听说命妇们堵在云台观门口七八日了你都不曾开门,还高兴你沉得住气,怎么今日反倒又来了?”

檀邀雨自然地坐到拓跋焘对面,给他和自己都斟了一杯茶道:“之前没来,是因为还没问清楚事情经过。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各执一词。镇西军的人花了几日才帮本宫把事情问清楚了,故而才来参见陛下。”

“朕知你有心回护汉臣,可这起子人实在是狂悖不堪!居然拿先祖旧事左酒取乐!此次若不好好严惩,朕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面对拓跋焘的怒火,檀邀雨依旧不疾不徐地问道:“陛下口中的重罚是多重?总不能全杀了吧?”

拓跋焘被檀邀雨问得一噎,他这两天被宗爱和贵族们拱得火气越来越大,可究竟如何重罚他倒是真的没下定决心,不然也不会让金吾卫把人一直关着。

檀邀雨一看拓跋焘的犹豫,就知道他心中虽气,却依旧没对崔浩动杀心。十有八九就是流放,待日后事情平息了,再寻个由头调回平城。

檀邀雨将手中的茶水放下问道:“事关重大,本宫怕其中有什么误会。不知陛下可否将那份魏史的书稿借本宫看一眼?”

一提那书稿,拓跋焘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作为证物,他早就命人全烧了!此时邀雨要看,拓跋焘没好气地指了指墙角堆着的一大摊书简,“都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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