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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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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两席是长公主、四位王妃与已婚的郡主、县主,下面依序为诸公侯诰命。年轻的贵女们单独开了一席,而嘉宁公主坚持要去那一席坐着。

竹帘围屏外管家孟娘子领着诸位丫鬟媳妇伺候上酒菜,又有萧氏身边的素月、云窈带着丫鬟等着伺候。

乔琬回房换下大妆与礼服,赶忙前去陪客。

因着宗妇、长辈都坐在上首,年轻贵女们这桌比起其他几桌要安静许多。乔琬给几桌都敬了酒,这才回到嘉宁公主给她留的座位前。

如今这一桌同从前几回筵席并无什么不同,若要说关系亲近,倒也不是人人都那么亲近的。除却乔琬的好友,刘妧、程皎和周芸几人倒是坐在一块儿,谢澜坐在了士林与武勋女孩的中间,偷偷朝乔琬眨眨眼。

乔琬心中叹了口气,这确是她第一回 请诸位士林女儿上门哩。

众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筵席,气氛倒也融洽。只是,因为刘阁老被弹劾一事,总有许多若有似无的目光朝刘妧那边飘去。

刘妧今日倒算得上是精心打扮过了,面上敷粉描眉、贴了花钿,头上也珠钗摇翠,与当初春宴、清和宴上判若两人。

此时或许已有人在心里想,刘妧是上回在德康公主面前丢了颜面,如今出门赴宴才如此装扮。

但乔琬与她敬酒时,刘妧很郑重地道了贺。这令乔琬想起清和宴那日,刘妧对她露出的那个笑容,是不知从何而起的善意。

筵席才行至一半,又听得鸣锣开道的仪仗通衢越巷,是宫中的赏赐到了。

众人重新更衣了一回,倒叫那宣旨太监等候了片刻。清泰堂今日正好铺了红毡、设有香案,众人身有诰命,便一同到堂前。

“今日柔安县主笄礼,宫中本已预备了赐礼。只是太子殿下无意在御前提起,今日还是县主的生辰,”这位公公相貌端正,面方口阔,讲起话来也十分和善,“陛下便命贵妃娘娘再加上生辰礼,故而推迟了片刻。”

宣宁侯府众人忙谢恩。乔琬只觉得这位公公有些面熟,但她不敢多看,复又垂首。

那太监取出礼单,亲自报了一遍,一旁的小黄门声音清亮,也跟着唱了一遍。

众人谢恩后,宣宁侯道:“劳烦谷公公特地走一趟,如今府上正在设宴,还请您赏光。”

乔琬一怔,父亲称他是谁?谷公公,可是那位谷公公?

那太监依旧和气道:“多谢侯爷美意,敬贺县主芳辰。只是今日有要差在身,不敢耽误。”

宣宁侯又留了几句,那太监又谦让几句方才离开。

乔琬见他走时虽极力掩饰了,但似乎行走有些不适,顿时相信了此人正是曾经的御前的秉笔太监谷廷仁。只是不知他养好伤后在宫中是什么景况了,她可不信自己有这样的面子,让谷公公特地出宫跑一趟……

众人又重新入席,如今席上诸位皆不知谷公公牵连毒香案这等宫闱秘事,见了竟是御前秉笔亲自出宫走这一趟,只夸东宫独得圣心。

正因着谷公公亲自送礼这神来之笔,哪怕是重新开席,如今气氛较之前竟是愈发热络起来。陛下给了东宫这样的脸面,东宫的脸面自然是未来太子妃的脸面了。

年轻贵女们却是矜持,只有方芙、祁纨恭维了几句。嘉宁公主并未说什么,她本就在长春宫中,乔琬不知她对毒香一案知之多少。

重行开席后,行了一回酒令。要说刘妧今日有些反常,那程皎也是。往日里最是稳重端方的淑女,不过才三五日,就比围场遇到时眼见着清瘦了许多。她这回行酒令也不似从前敏捷,有几分神魂不守。

乔琬心中只道是二皇子的婚事,教两位女郎烦闷。她也知婚嫁的烦恼,因而并不点破程皎的失神。又行了一轮酒令,乔琬便问诸位可要去花园里散散酒意?

如今正是金风荐爽,丹桂飘香的时节,侯府花园里也早已预备了秋景。众人饮了茶,便也想去园中走走。

嘉宁公主本有许多话想与乔琬说,但今日乔琬还需招呼宾客。

乔琬安慰她道:“今日不便相谈,我见你困乏了,去我屋中小憩片刻吧?”

嘉宁公主道:“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又是你的生辰,我怎能扫了你的兴?你且去招待客人吧,我让八宝姑姑随我一同休息去。”

乔琬招来清昼,让她妥帖送公主去自己房中休憩。罢了还不放心,她又送了一程才转回园中。

路过池亭,乔琬却见刘妧一人坐在石凳上望着锦鲤出神。她双颊微红,似有些不胜酒力之态。

乔琬从前与刘妧并不相熟,一个出身武勋外戚之府,一个来自士林耕读之家。二人要说对头都不是,哪怕燕集时比试才学,乔琬不擅诗,刘妧不擅画,也可谓毫不相干。

前世她们各自嫁人后,至死都没有再见过一面。康平伯家的儿媳妇,甚至没有资格入宫敬拜皇后。

乔琬今日见她,却忍不住停下脚步:“妧娘,你怎独自一人在此?”

刘妧见了是她,竟是露出一个笑:“我在吹风,你与我说说话吧。”

乔琬走到她身边坐下:“上回在长公主府,你是否有也话要与我说?”

“是也不是,”刘妧道,“我想与你说话,又不知与你说什么。”

乔琬笑道:“那你今日想好了吗?”

刘妧点头道:“我想好了,我想出家做女冠去。”

乔琬心下一惊,面上倒是镇定:“你为何这样想?又为何打算告诉我?”

刘妧道:“我想了许久了……告诉你,是因着你如今看起来是个没有烦恼之人。”

乔琬有些好笑,前世的皇后娘娘,如今也只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满脑子奇思怪想。

“我为何没有烦恼呢?”乔琬问她。

刘妧微微一笑,倒是真的细数了起来:“我从前便羡慕你,你父亲军功赫赫,蒙荫于你;你兄长勤奋上进;你自幼容颜娇美,进退随心。”

“如今你的婚事已定,太后疼惜、东宫爱重,你还能有什么烦恼呢?”

乔琬没想过,自己的人生在同龄女郎眼中原来是这样。那些叫她夜不能寐的风刀霜剑,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醴汁甘蜜。

她的许多心事不可与外人道,那刘妧呢?

乔琬看着她,又问:“你有什么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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