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孙秀才早年生有一个女儿,不过已经嫁到了隔壁镇上,这里只他与夫人住着,你们要是见到了人,记得问好,不过也不要直直的盯着别人瞧。”谢正嘱咐道。
两人应下,谢正在与门房通报过姓名之后,孙秀才很快也出来了。
见是昔日同窗的儿子,孙秀才满是皱纹的脸舒展了些,冲谢正道:“原来是贤侄,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家小子都这么大了。”
以前谢平也曾参加县试,因此结识了孙秀才,两人虽际遇各有不同,不过因着性情相合,所以这么些年来也没完全断了联系,谢正他也曾见过几次,不过上次见时他才刚成亲。
谢正朝他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礼,寒暄几句,这才介绍起身边之人来。
“这是我二叔家的族弟谢石头,这是我那不成器的长子谢明文,这是我族弟的次子谢良臣,此次特地来孙叔这里拜师。”
听谢正介绍到自己,谢良臣便朝对方行了一礼,同时也在行礼之后抬起了头,看清楚了面前人。
这个孙秀才大约50上下年纪,中等身材,方脸,下颌留了胡须,身穿一袭灰色长衫,头上用木簪束了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正含笑打量他与谢明文二人。
听说小的这个是谢正族弟的次子,而且今年才八岁,孙秀才难得多看了他两眼,问道:“你如今已经把四书五经都看过一遍了?”
他问的是“看过”,其实算是给谢良臣留了余地。
毕竟虽然在那些簪缨世家,或者文风昌盛的家族,家中孩子几岁便通读了四书五经不算什么奇事,不过放在寻常百姓家就不同了。
谢良臣想着对方应该是想要考教他,而自己确实也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因此答得也十分谦逊,道:“勉强为之。”
谢正在旁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发现自己对这个侄子的认知又刷新了一层。
他这侄子可不算是只把四书五经都看过了一遍,而是早就能熟读背诵,要是他两个儿子能有这份功力,他便是做梦也要笑醒。
可明明他已经熟读了经书,他却只道勉强看过,这算不上是扮猪吃老虎?
果然,本以为谢良臣基础会很差的孙秀才,在考教了他的学问之后,双眼大亮,立刻便笑道:“贤侄家这个孩子可难得得很啊!”
虽是含蓄的夸奖,不过因着对方神情实在激动,所以谢良臣也明白今日拜师该是没问题了,放心之余便也朝对方行了一礼,道谢:“多谢夫子夸奖。”
孙秀才很满意这个徒弟,想着谢明文年纪更大些,应该学问也更扎实,刚想继续考教,这才发现对方脸色有些苍白。
想到许是赶路太久的缘故,他这才一拍额头道:“看我都忘了,这么半天还让贤侄你们站在门口,快快随我进来!”
等进了门,几人分主、客坐好,孙秀才这才问起谢明文来。
只不过这次他发现对方不是在刻意谦虚了,而是真的只粗粗看过,虽然他问的问题都能答上来,不过明显磕绊不少。
虽是如此,但他能十四岁就学完四书五经,也算得上勤奋用功,便把二人都收下了。
既然收下了他们,谢良臣便与谢明文正式行了拜师礼。
两人先是拜过圣人排位,然后再拜孙秀才,三叩之后奉上束脩和拜师帖,而孙秀才则再对两人训诫几句,勉励勤学以及不可为之事后,拜师礼便算是完成了。
旁边的屋子里一直有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想到自己也即将成为其中的一员进行系统的学习,谢良臣难得在心中燃起了些期待。
拜师完成,谢正和谢石头便告辞离去,谢明文和谢良臣则留下,因为从今日开始,他们就要正式在孙秀才的私塾里读书了。
私塾里的学生不少,除了附近村子有人家送孩子来他这里,镇上也有人家把孩子送来,因此他便按着各人的学习情况,将学生分成了几个班。
而除了孙秀才之外,他的私塾里还有一个老师,据说主要是给来这里的学生开蒙的,而他自己则是专门给已经开蒙完成的学生授课,主要讲经义。
因此,当孙秀才领着两人从走廊路过时,大家都以为高个的那个才是去甲班的,而矮个的那个则是要开蒙。
直到两人同时站到了门口,孙秀才介绍说他们俩都是新入甲班的学生,教室里的人这才有些躁动起来。
见大家都看着他们,谢良臣便先做了自我介绍,谢明文反应过来,也跟着介绍了下自己。
等他们自我介绍完,孙秀才便安排两人分别坐下,因着位置分开,两人也由此隔了开去。
甲班的人不多,谢良臣匆匆扫过,班里的人不到十个,而且几乎年纪都才十几岁。
因着年纪最小,谢良臣便坐到了前排,而他旁边就坐着一个身穿宝蓝色绸缎的少年。
少年名叫祝明源,今年12岁,他虽是比谢良臣还大上4岁,却生了一张娃娃脸,与他介绍自己时也有些腼腆,看起来胆子不怎么大。
而坐在谢良臣后头的少年则自称名叫唐于成,今年11岁,他面容清秀,皮肤白皙,可却生了一双浓眉,介绍自己时也大方坦然得多,身上穿着件月白长衫,看起来很有朝气。
谢良臣微微点头与他示意,然后看到了坐在谢明文身边的人。
谢明文因为已经十四岁了,所以座位稍微靠后些,而他旁边则坐了个与他们一样身穿普通葛布长衫的少年,只不过那少年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水洗得发白,看着很旧了。
他看过去时,谢明文正与这人互通姓名,对方自称张筹,邻村人,今年13岁。
这个张筹看起来比谢明文还要瘦,长衫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荡荡,不过他人虽瘦,看着倒是很有精神,只是说话时不爱笑,一张脸严肃正经,便是与谢明文互通姓名时,看起来也像是在回答夫子的问题,有些一板一眼。
见谢良臣在看他,他便又抿着唇朝他点点头,算是认识了的意思。
回了对方一笑,谢良臣收回目光,教室里也彻底安静了下来,因为孙秀才此时已经拿着书本走了进来。
总的来说,孙秀才教课的方式与谢正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不过因着他早已考中秀才多年,而且后来又不断的去考举人,所以学问确实扎实很多。
许多谢正讲得模棱两可的文章和词句,他都能提出清晰且明理的见解,常常让谢良臣有拨云见日的感觉。
而且与在谢家大房读书时不同,这里有许多的同窗一起学习,他们每个人都会在遇到问题时向孙秀才提问,而许多问题谢良臣此前根本没有考虑过,可等对方提出来了,他又觉得其实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与夫子也不一样。
一堂课不过一个时辰,可谢良臣却觉得自己以前遇到的许多问题都豁然开朗了,他甚至有种更进一步的感觉。
因为先前拜师耽搁了时间,因此谢良臣他们上完这节课,时间就已到中午。
私塾里并不提供食宿,所以他们得自行解决。
先前坐在谢良臣旁边的那个少年祝明源,就住在镇上,家里是开家绸缎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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