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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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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这些已经在官府任职的举人,经过一年又一年的积累,早已对考试的规矩了熟于心,这里的规矩不是指县试、府试官府张贴出来的规矩,而是“潜规则”。

他们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投机取巧,什么地方要避讳,怎么说比较容易得到考官的赏识,瘙到对方痒处,这些他们早就在官场的摸爬滚打里总结出了经验,而这些经验寻常人是没有机会接触的。

而除了以上说的问题外,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那就是人脉。

别说科举考试要求糊名,且统一采用馆阁体书写了就没办法作弊,每个人的文风和表达方式都是不同的,要是考官在阅卷的时候看出了你做文章的风格,那糊名就基本是个摆设。

不见中国古代那么多有才又出名的人,他们经常考科举就屡试不中吗?难道真是这些人学问不行?

当然不是,他们落榜的最大原因,就是考官不欣赏他们做的文章,不赞同你的想法,这个“不欣赏”其实就很妙。

参考那些经常拿着自己写的文章,在考前去拜访主考官的事就知道了,若是考前主考官表示你写的文章很好,记住了你,那么在最后点进士的时候,他会不会挑自己顺眼的人呢?

而这种人脉,若非世家大族或是早已入官场的举人,等闲是连递文章的资格都难获得的。

当然,要是你闻名全国了,那么或许对方会看在名气的份上收下文章看一看。

但是一般有了名气的文人都清傲的很,才不屑于做这种事,所以他们就一直落榜一直落榜,有的甚至终身不第,有的则是在落榜无数次后想通,也开始递文章给考官,但他们又会因为不够圆滑,所以递了文章也没用,徒惹叹息。

谢良臣有时也不太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既然觉得去讨好考官,追求功名利率太掉价,那为什么又一直孜孜不倦的参加科举?

反正至少在谢良臣看来,讨好考官和讨好皇帝,不过都是手段而已,两个身份对他来说都没差,要是太在意了,实属没必要。

这也是谢良臣来前,问唐于成县学里教谕会不会常来授课的原因。

因为同是举人,教谕却是里头学问最高的且管着县学教化之事的,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能代表其他教授上课是否用心,是整天都让你自习见不到人影呢,还是兢兢业业的上课,布置作业等等。

所幸,这县学的杭教谕与唐于成说的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也要参加科举,所以便疏忽县学的工作。

谢良臣他们在这里上十天课,有5天都能见到他,而其余上课的教授也是偷懒的少,出勤率还算不错。

只不过因着学习模式仍是自学为主,因此每次上完课后,他们都需要自己查找大量的资料,然后再完成课上老师布置的作业,所以都忙碌得很,模式有点像现代的大学课堂。

时间一晃过去数月。

三人也已逐渐习惯县城的生活,这日他们正趁着旬假聚会,唐于成却带来了个不得了的消息,道荣县现任县令大人被调回京城了,官职也从正七品连升2级,成了正六品的詹事府丞。

“这里头有什么说法吗?”张筹不明白唐于成为何脸上表情如此耐人寻味,便问道。

毕竟县尊大人这些年来政绩不错,而且上次他就没有被升迁调走,如今既然又到三年之期,朝廷考核政绩优异,升官不是正常的吗?

唐于成看了坐在自己两边的二人一眼,微弯了腰,凑近桌前小声道:“这事可不简单,我听舅舅说,圣上西北用兵大败,主将被判贻误战机抄了家,而推举他的张大人也受了训斥,连带还发落了几个官员,而咱们县尊大人被调进京,便是翰林院大学士王大人举荐的。”

看他说得这么神秘,谢良臣和张筹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一个词来,那就是——党争。

詹事府丞别看只是个正六品的小官,在京城那个丢块砖头都能砸到四品官的地方实在不起眼,但是詹事府可是处理皇帝及皇子内务的部门,经常可以见到皇帝。

能见到皇帝,若非正四品以上能上朝堂的官员,那绝不可能,而且打理内务,难免就会涉及到一些皇家的私事,算得上陛下的半个管家了。

所以詹事府虽无实权,却很得圣心。

不过党争什么的离他们还太远,三人如今还是关心接任的县令是谁,是好还是坏。

唐于成对于谁来接任也不清楚,不过据他舅舅说,这次是王大学士占了上风,很有可能派过来接任的县令也是他们那一系的,应该不会太差。

听他这么说,两人放心了,毕竟他们的根在荣县,亲人也靠着这“父母官”生活,对方施仁政还是苛政,对他们的影响太大了。

只是等回家的路上,谢良臣想着唐于成的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心,甚至隐隐感觉到了些紧迫感。

荣县上个贪官还在的时候,那个贪官就以对外用兵的借口擅自加了税,如今几年过去,朝廷竟又有战事。

虽然这战事他们此前没听说,说明战争范围并不算大,可能只是局部袭扰,但也说明大环境确实不怎么太平了。

而与此同时,朝堂上还有党争,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凡党争,若是双方还尚且存有理智,那么遇到国家大事需要解决,他们还能勉强先放下各自对立的立场一直对外,然后再争高下。

而要是党争愈发激烈起来,往往是不管不顾,凡是对方赞成的我便反对,凡是对方反对的我便赞成,甚至不惜资敌以给对手挖坑或陷害,这就会扰乱整个朝廷的政务运作。

而要是这样的党争都没分出个高低,那最后很可能就是互相暗杀,并最终导致场面失控,甚至引起内战。

谢良臣想清楚了这些,觉得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回了住处后便写了两封信寄回平顶村。

一封是给家人报平安的,一封是寄给谢明章的,而给谢明章的那封信,他在写完之后顺便还送了几本书给他,其中一本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天工开物》,另外两本则是《火龙神器备法》和《武备志》。

《天工开物》包罗万象,其中对于锻造铁器、冶炼提纯、煤石甚至舟、车制造也都有介绍,算是普及制造兵器的基础知识。

因为此书涉及到了武器制造,还是危险的火器,所以这书并没有哪家书局敢公开刊发售卖,有的全都是手抄本,谢良臣也是在偶然的时候发现的此书,然后花高价买了下来。

为了买这书,他把书局刚给他的话本分成几乎全搭了进去,可他一点也不心疼。

如今的朝廷兵器库里是有火炮的,不过很粗糙笨重,要么只能放在城墙上,要么只能用大车推着先远攻一波,且准确度不保证,所以一般点完大炮,后面还是要步兵拿着刀上前冲杀,在战场上并不担任主力,只能算辅助。

而且谢良臣还发现,这个朝代重文轻武,不仅武官没什么地位,而且朝廷也不重视国防,外族蛮夷来骚扰,朝廷就派兵去剿杀一次,外族不来,他们也不想着主动出击,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皇帝决断力着实不怎么够。

谢良臣在信中写道,要是谢明章有兴趣,他可以试着制作一下可以手持使用的□□,因为拿着这样的□□去打猎一定比用弓箭方便有威力得多,而且就算遇到猛兽也不用怕,在未来肯定有销路。

为了资助他的实验,谢良臣表示要是他愿意,自己每年可以向他提供实验经费,只是这件事需得保密,便是旁人问起,也不可明说,只道是玩笑之作就可。

信被送回了平顶村,谢良臣也稍微松了口气。

武器研发绝对不简单,也不在一朝一夕,需得无数次的实验、修改再实验才行,而他目前没有时间去做这件事,便只要先让谢明章试试看。

虽然结果不一定能如他所愿,但是能积累些经验也好,而且他也不担心此事会惊动官府,或者让人以为他们私造兵器想要造反,毕竟民间各种做发明的人并不少,他们又没有大量买铁器火药,不过是研究比大炮小得多得多的木枪。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最终成果出来之前,谁又能知道他们在鼓捣什么稀奇玩意呢?

只是这事实际的意义谢良臣自己清楚,所以未免事情传播太广,他还是特意叮嘱了一下谢明章,信中语气也尽量以玩笑来对待,只当他们真在研究以后替代弓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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